聽到戰士的示警聲,刑玉霍然起身,凝眸望向神廟下方。
只見廣場遠處的街道上,建築下人影晃動,由於探照燈的照射距離有限,看得不是很真切。
刑玉眉頭微皺,沉穩地發出指令:
“飛天手準備升空,其餘人員進入戰鬥狀態!”
為節省燃料,神龍一號並未持續懸浮,而是處於充盈狀態,靜置於神廟頂部。
由於熱氣球飛昇速度最快可達每秒五米,一旦遭遇難以應對之局面,便可迅速升空,在十幾秒內抵達安全高度,故而刑玉心中並無波瀾。
正在此時,黑暗中緩緩走出一道單薄身影,此人雙手高舉,掌心向上,託著一封信函,徐步走過廣場邊緣,朝著神廟前的告發箱行去。
當探照燈的光柱投射在他身上時,神廟上的戰士方才看清,那是一位年約五旬的老者。此人身著一件洗得發白的儒衫,頭戴綸巾,身形略顯佝僂,然步伐堅定。
當其身形被光柱籠罩的瞬間,他的身軀先是一頓,隨後又恢復如初,不緊不慢地繼續前行。
行至告發箱前,他並未投遞信件,而是雙膝跪地,仰頭望向神廟頂端,用漢語高聲喊道:
“學生許俊熙,萬曆三十二年秀才,徽州府歙縣雄村人氏,在此參拜龍神特使!”
老者雖聲音發顫,卻字正腔圓,加之四周靜謐,故而清晰可聞。
聞此言語,飛天營戰士心中皆為之一鬆,劉翔龍不禁望向刑玉,激動道:
“營長,此人乃徽州人士,與我同鄉。”
刑玉朝著劉翔龍按了按手,隨即對著神廟之下,也用漢語喊話道:
“黑暗需有人去刺破,欺壓需有人來反抗。
許秀才,你乃首位投遞訴狀之人,甚好。
將訴狀投入告發箱即可,數日之後,自有公正降臨。”
聽到熟悉的鄉音,許俊熙瞬間感慨萬千,老淚縱橫,許久,他才緩緩起身,極其鄭重地將信件投入告發箱中。
做完這一切,他挺直腰板,凝視著廣場上橫躺豎臥的屍首,接著又轉身,鼓起勇氣,朝著神廟頂端躬身行禮,高聲問道:
“大人,我等雖身份低微,但亦願為伸張正義略盡綿薄之力。
不知學生可否組織鄉勇守護此地,以防有不法之徒佯裝百姓,破壞告發箱?”
心思縝密啊……刑玉心中暗自讚歎。若敵方全副武裝來襲,自然無所畏懼,可若其假扮平民搞破壞,就難以防備了。
自己等人身處熱氣球之上,無法在下方設哨卡,若由百姓組織民兵排查,就方便多了。
想到這裡,他看向劉翔龍,快速說道:
“你下去與那老者交涉一番,告知他們,若遇敵軍大舉進攻,就往聖廟撤離,我們會護他們周全。”
“好,我這便去。”劉翔龍點頭,略一思索,又問道:
“百姓手無寸鐵,是否給他們發放些武器?”
沉默片刻,刑玉頷首,他看向眾人道:
“那人是我漢族同胞,所言應無虛假。
如此,大家將隨身手槍和軍刀取出,發放給他們,既不會對我等構成威脅,也能讓他們有自保之力。”
少頃,劉翔龍揹著作訓包從稜錐形神廟的階梯下至廣場。
他身形立定,並未即刻問候,而是凝視著躬身抱拳的許俊熙,數秒後,劉翔龍突然用徽州府的官話說道:
“前世不修,生在徽州。”
老者先是一怔,繼而抬起頭,蒼老的面龐上滿是淚水,他用徽州話,哽咽著回道:
“十三四歲,往外一丟。”
徽州府由於處於皖南山區,素有“七山一水三分田”的說法,在這窮山惡水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