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了?”
“……可能是,”姜忘繼續咳,試圖把那股肉麻勁兒咳過去:“這兩天還打噴嚏來著。”
彭家輝說到這,心裡疙瘩也捋平許多。
他乾笑一聲,半開玩笑道:“分手的時候,關紅她亂說話,居然說你在跟季老師談戀愛。”
姜忘心頭驟然一緊,本能地控制所有細微表情。
“你說什麼?”-
2-
姜忘很長時間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人一旦順風順水慣了,很容易這樣。像是所有的規則框架都是量身定製,做什麼都理所應當。
他喜歡季臨秋天經地義,他黏糊著季臨秋也天經地義,本能一樣根本不用多想。
直到彭家輝突然提起這件事,姜忘才驟然間轉換到這個時代小城居民的視角。
同性戀,有病。
他的思路一瞬間變化萬千,一路從他和季臨秋會不會被全城人指指點點到他可能會失去小孩兒,再到杜文娟如果知道了又會怎麼對待他們。
彭家輝顯然也覺得這個問題太冒犯,椅子都往後牆靠了下,陪笑道:“你別生氣,那女的亂髮瘋,估計也是吃藥了。”
姜忘還在拼命想是哪裡暴露,如同急於救一場會吞噬他愛人的野火。
他和季臨秋在關紅面前靠得太近了?她看見他在雨夜裡吻他?還是聽其他人講了什麼?
半晌聲音乾澀的,裝作無事發生的平淡問道:“關紅說的?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彭家輝坐直一些,意識到他沒有立刻否認,腦門的汗流下來。
“你不會,真的……”
姜忘看向他,腦子裡在想這個人兜裡會不會藏著錄音筆。
又為這個念頭感到諷刺。
“嗯。遲早要告訴你,也沒打算瞞著。”他握緊父親送來的保溫碗,低頭抿了一口早就喝乾的湯,安靜等對方接下來的反應。
像個等待捱打的小孩兒。
彭家輝呆了很久,搓了搓手,站起來又坐下來。
“你把碗給我。”
中年男人拿過碗,又給他把燉出奶香的骨頭盛上,小心翼翼把湯倒到八分滿,免得不小心溢位來。
“都空了,也沒得喝啊。”
姜忘條件反射接過碗,趁著熱又喝了一口。
他心裡的小孩沒捱到巴掌,有點懵。
“我真沒想到,對不起啊,我前兩天還跟季老師說要給他介紹物件,”彭家輝侷促道:“其實我對同……對你們這樣的也不是很熟,當然了,很多人說這樣容易有艾滋病,你們還是……要注意安全。”
姜忘僵硬道:“我都不知道男的和男的怎麼上床,平時也就牽個手,怎麼可能有艾滋病。”
彭家輝也傻了:“你不知道?”
他像想不通這裡面的邏輯,滿臉費解:“你確定你跟他真是……那個?”
該不會你們幾個全都搞錯了??
“是,”姜忘悶頭喝湯:“我遇到季老師之前,誰都不喜歡,誰也看不上。”
彭家輝訕訕點頭,也沒想到自家兄弟會跟自己兒子的英語老師混到一起,強咳道:“你們兩看著都挺潔身自好的,應該不會有事。”
“關紅跟我說的時候,我還打了她兩個嘴巴,因為她氣不過想出去到處說。”
彭家輝也不確定這哥們到底有沒有香港黑道背景,怕他為這點事殺人滅口,忙解釋道:“我威脅她了,她敢亂說我就敢說你碰見她跟三四個人上床,她嚇得直接跑了,沒事啊。”
姜忘聽得哭笑不得,心想這他媽居然也是個辦法,又為自己跟親爹聊上不上床的而荒謬。
都當親爹哥們了,也荒謬不到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