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焦慮,又被他打斷情緒:“明天天一亮,我就是十里八鄉的情場浪子,謝謝您吶。”
“不用謝,”姜忘很臭屁地往旁邊一癱:“削一個,挑個甜的!”
最後還是給削了個,當場吃得乾乾淨淨。
季臨秋一回老家就心理壓力飆升,頗有種隨時要打突擊戰伏擊戰的緊張感。
他很像他的父親,都有種讀過書的自我設限,不可能像姜忘這樣破局。
但出於對身邊這群親戚的熟悉,季臨秋本能感覺明後天起才真正是過五關斬六將的開始。
他不敢放鬆。
一整夜過去,夢境混亂又疲憊。
一會兒是學校里老師開批鬥大會,把他架到全校面前訓斥羞辱。
一會兒是山路間小客車盤旋繞彎,像是隨時要飛出去。
驚心動魄的夢連著做了五六個,到最後突然被男人往懷裡一摟,溫柔親切地抱著哄,耳邊溫熱繾綣。
“怕什麼,忘哥愛你。”
便是墜落般的黑暗裡,被這麼珍重親切地一鬨,也好像什麼都不用再管了。
季臨秋倏然醒來,條件反射往身後看去。
他抵著老屋的牆獨自睡著,窗外晴光朗照,鳥兒啼囀,已是清晨。
姜忘睡在客房裡,從未來過。
季臨秋在這種環境裡睡眠很淺,半夜走廊裡妹妹起夜都聽著每一聲腳步。
他知道姜忘沒有來,反而怔怔坐在被子邊想那個夢。
依賴一個人,就好像清河浸沙一般,無聲無息又難以剝離。
他甚至後悔自己醒得太早,沒有被夢裡的人多抱一會兒。
新的一天也是相當的熱鬧。
後天便是除夕,手機裡已經有不少同事提前簡訊拜年。
親戚往來串門也是極多。大量打工人返鄉回家,留著媳婦老人忙碌家務,叼根菸跟朋友打牌閒聊。
好在
季父有心和兒子籠絡感情,很溫和地留他們在家裡再吃一頓飯。
席間聊到季臨秋手腕上的玉墜子。
“我從來不買玉,”季國慎感慨道:“小姜你也看得出來,我們是教師家庭,家裡除了書,空空蕩蕩,電視都是好幾年前買的。”
“但那一回,我還在新疆的時候,我愛人著急打電話過來,說臨秋突然大病不起,在醫院連著掛了好幾天的水都沒好。”
“他那時候正好是高三,正是學習抓緊的時候,突然病了我還趕不回去。”
“想來想去心裡虧欠,找朋友一塊去寺裡求了塊開過光的玉。”
老人做完手術以後身體虛,說幾句話要歇一會兒,任由季臨秋默不作聲地給續了半杯茶。
“我那時候,都不盼著他考得多好了。”
“我就希望,臨秋平平安安的,健康幸福的,什麼事都不要有。”
姜忘看向季臨秋腕間的羊脂玉,輕輕點頭:“我也這樣想。”
“巧了,”季國慎沒聽出他話外之意,笑起來:“在那塊玉求回來以後,臨秋很聽話地日日戴著。”
“——還真就再沒有生過病,你說靈不靈?”
“靈的,靈的!”季母已經聽他講這個故事八百多遍,一邊端菜一邊笑道:“難得臨秋回來一趟,講點新鮮的!”
季臨秋幫著佈置碗筷,期間看向姜忘:“今天特意給你抄了個豇豆炒肉,一點辣都沒有放,快謝謝我妹妹。”
季長夏滿臉通紅:“這是我應該的,不用謝不用謝!”
姜忘試圖挽救一點面子。
“其實……我能吃微辣。”
“昨天那頓,我特意提前打電話要的微微辣。”季臨秋笑得很溫和:“你好像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