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續她魂魄,卻執拗如生人一般也要睡眠飲食。
她漸漸地可以控制自己身體的虛實,卻不敢在母親身邊現身,怕驚著她的病體。
紫禁城的烏鴉太多,奕夕走到哪裡,它們就跟到哪裡。
滿族人視烏鴉為祥鳥,見皇后娘娘院落裡停了一大片,只道皇后果真是祥貴之人。
道光二十年正月十一日,皇后飲了太后送來的酒,於凌晨崩逝。帝親賜諡號為孝全皇后,從此以後,再不立後。
禮部只記述皇后偶感風寒,猝然病逝,真相被掩埋在塵埃中,無人得知。
奕夕看著母親面色平靜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遺體,轉身欲跟著黑白無常離去。
白無常看著一眾哭倒的皇親國戚,略有些動容:“你可以……待幾天再和我們走,不與他們一一道別麼?”
奕夕躲在暗處,本想上前一步擁住自己五年未曾抱過的皇額娘,卻看見她望著動容哀哭的太后,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呵,這皇族的人,心都是髒的。”
黑無常笑了一聲:“你不也是這皇族的人。”
“對啊……”皇后喃喃道:“我也是這皇族的人……罷了。”
那三人漸行漸遠,留下奕夕站在原地。
孝慎輕輕撫了撫她的肩頭,轉身離開。
圓明園的冰湖,如今開闊一片,晶亮而乾淨。
道光三十年正月十四,道光皇帝駕崩。孝全皇后四子奕詝即位,號為咸豐。
皇阿瑪走的時候,笑的安詳。
孝慎皇后看見他的時候雙手顫抖,噙著淚便迎了上去。
“聖上……”她低低喚了一聲,遠處的老人愣了一愣,顫巍巍的回首。
“等您多時了。”孝慎笑著擦了擦淚,上前一步挽起他:“往後……臣妾來陪著陛下。”
白髮青絲相差二十年,她容顏如故,他垂垂老矣。
“……孝全呢?”老人卻不看她,左右張望。
“孝全……已經走了。”孝慎愣了愣,卻仍苦笑道:“陛下,孟婆湯快涼了。”
奕夕守著父皇從染病到病逝,如今卻不願現身最後陪他走一程,任由孝慎攙著他離開。
白無常早已習慣了紫禁城裡的這個獨行的亡魂,有時碰見到她還會打個招呼。
鴉片戰爭爆發之後,戰事便如蝗蟲一般接連而至。
重城要塞接連而至,新學舊學相爭,慈禧攜子倉皇逃熱河,任由洋人嬉笑著用腳踩上龍椅。
彷彿做了場大夢,再醒來時,大清已經亡了。
愛新覺羅從此成為過往的傳說,一代代皇室的名字被印上了歷史的書頁,曾經君臨天下的皇城掛上換了新君的畫像,貴族貧民相繼著出生,再跟隨著時間和宿命的指引相繼著死去。
奕夕留在原地,卻發現已再無原地。
她跟著卷好細軟的道士們南下逃亂,又和螭吻一同笑鬧著北上作亂,幻變了無數的角色,就連名字都隨波逐流,漂泊到何處,便跟著叫什麼。
要名字有何用,記住的人不過四五十年便會離開,倒不如隨口一說,以免相互記掛。
百年如一日,一日如百年,只有璀璨如晝日的帝流漿七十年一落,讓她想起往事裡無數的故人。
無關愛恨,都只是故人罷了。
-----------------正文被刪掉的一些資訊-----------------
1、白溪生平
清宣宗可能會大改,所以把這些資訊留在正文,到時候方便調整=3=
非蠱
回去的路上,玄淳坐在白溪身邊,支支吾吾的想說些什麼。
白溪瞥了他一眼:“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