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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她死去的時候,只有一點點大吧。
鄭璞不敢貿然靠近,讓她和自己的遺體多相處一會兒。
此刻的白溪,會想些什麼呢?
白溪蹲下來,輕輕地伸手,將掌心貼上那一處土丘。
這裡,就是自己長眠之處。
我也……曾經活過啊。
“是不是……不願意接受自己已經死去的現實?”鄭璞還是沒有忍住,在她的身後輕聲問道。
“是。”白溪低下頭,彷彿害怕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你給我的感覺,就是一直很茫然。”鄭璞雙手揣兜,看著遠處天空的飛鳥,一點點的把自己的話說出來。
“你看睚眥,他知道要幫父親完成宏圖大業,要為父親復仇,所以千百年來反覆的掙脫封印再不斷地完成他自己制定的計劃;”
“還有負屓,他為了守護家人,寧可自己抗下誤解和心酸,卻最終還是努力解開了各個兄弟的束縛和心結,讓大家又走到了一起;”
“再比如我……我知道我要好好讀書謀取足夠優秀的工作,給自己提高生活水準再去實現自己的夢想,去學著做法式大餐、日式料理,去周遊這個世界……”
鄭璞放慢語氣,卻不由得嘆了口氣:“可是白溪,你呢?”
“為什麼你如同浮萍一般飄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點方向?”
白溪把臉埋在兩膝之間,不肯抬頭。
林間的烏鴉叫了一聲,荒山裡一陣山風吹過,更覺蕭索。
鄭璞在她身後左右轉了一圈,只覺得自己此刻組織語言起來分外吃力。
先前想的再精細的言辭,都怎樣也說不出口。
“我不知道啊……”白溪把臉埋在膝間,良久悶悶道。
“我對這個世界的一切認知都不曾有誰來教過我,我只能去感受別人的人生,卻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該是怎樣的……”她的聲音綿軟而又沮喪,讓人想把她抱在懷裡。
她向來顯得精明強幹,彷彿可以把俗世的凡人都玩弄於鼓掌之中。
如今卻是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你放不下過去的自己,大清朝的那個公主,早就不是你了。”鄭璞猶豫了下,還是鼓起勇氣走到她的身邊,輕輕環住她的雙肩:“你也不肯面對如今的自己,既不肯做虛無縹緲的鬼,也不肯做一個無限生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