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家門,詢問一番,再做定奪。至於是打是殺,要不要約下個規矩,各有不同。
有些自恃本領,一言不發,拔刀相見。
有些躲在暗中,放著冷箭。
有些遠遠見道人女子本領高超,不敢上前,看幾眼便悄悄溜走,不知去了哪裡。
不同的選擇註定了不一樣的下場。
漸漸看見了女俠口中那座亭子。
雖是在半山腰上,不過卻是一處向外凸出的懸崖邊,也不知是哪位雅人所建,用來觀賞風景是再適合不過了。
三人一馬率先走進了亭子中。
沒過多久,雨就下了起來。
這雨下得大,來得急。
道人不慌不忙的在亭子中盤坐著,既不因方才江湖人的多番打擾而煩躁,也不因燒了七八個人而感懷,心中好似全無波瀾。
從亭子裡往外看去,每一滴雨都是短短的雨條,掛滿了天地之間。
穿林打葉敲亭瓦,聲音道道不相同。
山間一直有著團霧,大雨一澆,又升起了氤氳,如一層半透的輕紗籠罩了層層青山,風景本就秀麗,又變成了一幅山水畫裡的場景。
陸續有江湖人趕來此地。
也許有同樣知曉此處有座亭子、前來避雨的,也許有從那些溜走的人口中得知訊息,特地圍過來想要奪寶的。
不過沒人輕舉妄動,都站在亭子外頭,淋著雨盯著亭中眾人。
漸漸越聚越多。
從十幾個,變成二十幾個,又從二十幾個,變成三四十個、七八十個,到後來不太能數得清了,也許已經有上百個了。
還在不斷增多。
有的是單槍匹馬來的,有的是三五成群結伴來的。有的零零散散的站在前方路上、半山坡上,有的聚成一堆,大雨中只見黑壓壓的一團。
這些江湖人手中兵器也各不相同,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什麼都有。
不止兵刃,打扮也不相同。有的穿得好,有的一團亂遭,有的披了蓑衣,有的戴了斗笠,有的只在雨中淋著,頭髮被雨溼成一股一股的。
隱隱還聽見山下有打馬的聲音,明顯有人正聽聞訊息,火速趕來,足以見得這幅傳說中的絕世畫作究竟有多麼大的吸引力。
這些江湖人要麼獨行獨立,只抱著武器盯著亭中的道人與女子,要麼湊在一起小聲討論,但聲音也都被大雨聲蓋了下去。眾多目光和眾多兵刃匯聚成一種難得的肅殺之氣,又與大雨的嘈雜混在一起。
亭中一站一坐的二人小聲說話。
“怕有兩三百個人了。”
“嗯……”
“這麼多人,別說我了,就是再把舒一凡林德海一起叫過來,怕是也擋不住。等下就看道長你的本事了,要是不行,我是幫不上忙了。”
“多謝女俠。”
盤坐著的道人不疾不徐,賞雨也賞江湖人,勾起嘴角:“女俠你說……”
“什麼?”
“這會兒像不像當年的柳江大會?”
“……”
吳女俠抬頭仔細看了一眼,才笑著答:“當年柳江大會上的人可比這裡多多了,不過在這我倒也看見不少江湖上的好手。”
道人沒有再回應。
因為前邊已經有人走了出來。
是一個有些年紀、留著發白鬍鬚的老江湖,帶著斗笠,扯著嗓子喊:“裡面的道爺,在下凌雲,算是有禮了。”
一邊喊一邊拱手。
“凌雲,以前金刀門出來的,後來在長京混,人送外號不饒人。前幾年去了禮部尚書府上當門客,不曉得是自己偷著跑到這裡來的,還是奉了尚書的密令來找畫的。”吳女俠在旁邊小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