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神官離開之後,小師妹這才鬆開握住劍柄的手,只是依然一臉嚴肅林覺也是放鬆了下來,看向羅僧:
「沒想到羅公還做過縣尉。」
「沒什麼好說的。」
羅僧放下長刀,就地盤坐。
「五年前我進京,本欲從軍,憑著先祖的名氣,向我招手的人倒也不少。奈何如今朝廷腐朽,京中禁軍都是城裡勳貴子弟才能進,出了京城,軍隊要麼是吃空的,要麼便是隻聽命於某人的私兵,待在裡面也沒意思。幾經輾轉,我想著暫不能從軍,做個武官能護一方太平倒也不錯,總歸這口刀這身武藝不能閒著,於是就去萬安縣做了個班頭。」
說著停頓一下,搖頭輕蔑一笑:
「過兩年做成了縣尉,我還以為是貴人覺得我有本事,慧眼提拔,原來也是彎彎繞繞蠅營狗苟的勾當,我看不慣,乾脆就辭官了。」
林覺聽著連連點頭。
終究是將門世家,若是沒有那麼多志氣抱負,他想做個官丶混個好日子還是很容易的。
事實上縱觀古今,那些詩詞中滿是顛沛流離丶落魄不得志的文人墨客,
十有八九所謂的顛沛流離,是去不同的地方做官,所謂的落魄不得志,是做不了大官實現不了自己的理想抱負,其實他們來到京城,只靠祖先名聲,就能做個官。
哪怕流離天下,隨便走到哪裡,最少也能做個主簿丶文書或者參軍。
便是如此了。
不過萬安縣乃是京城兩縣之一,並非小城,縣尉乃是僅次於知縣與縣丞的武官,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到縣尉,也可見他的本領。
能隨意捨棄,又可見氣魄灑脫。
神靈畏他,也是不虧。
又見羅僧往後一倒,便躺在乾草上,瞄了眼旁邊那盞燈,見其通體玄黑,圓形底座上一根細細燈柱,頂著一個有九片蓮花瓣的燈盞,除了古舊以外倒是也看不出什麼奇異之處,想起方才之事,便隨口道:
「道長這盞燈也不凡啊。」
「此為守夜燈,點燃可為我們守夜。」
「這等神仙寶物倒是少見,看來道長這五年來,有不少造化。」羅僧如此說道,「既然如此,夜還有一半,便再睡一覺吧。也莫要擔憂,若那幾個神官再來,我自去會會他們。」
「羅公多慮。」
林覺也是笑了笑:
「我們師兄妹二人雖然修道不久,可承蒙師父和師兄們一心教導,倒也不怕那幾個神官。」
「那最好了。」
羅僧並不多說,直接閉上了眼。
此時的他一臉胡茬,有些滄桑,抱刀而眠,不知武藝比起五年前有多少長進,看著倒是比五年前還更讓人安心。
一夜無事。
次日下午,一座小山坡上。
幾人眺望遠處。
前方是連綿的群山,瘴氣像是水一樣在山間流淌,露出來的峰頭都覆蓋著茂密的森林,在這時節,一片金紅燦爛。
偶爾瘴氣暈開,下方又常有反光處,似乎有水。
前方隱有幾座房屋。
正巧有個乾瘦佝僂的中年人挑著一捆柴從遠處走來,看見他們,明顯的愣了一下。
「敢問前方可是原先枯澤縣境內?」羅僧開口詢問道。
「是啊。」
中年人呆滯的答。
「裡面可有一種長角的大蛇?」
「有!有有有!」
中年人雖然不知他們要幹什麼,但見羅僧的問話非常乾脆,便忍不住的回答。
「你見過?」
「見過!吃人嘞!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出來一次,要吃人嘞!」
「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