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蕭同說完,孫延召趕緊道了聲謝,回房穿好棉袍從側門出了府。他雖不識得蘭花巷子在哪,但一路邊走邊問,半個時辰後終於來到了東西木材鋪前。
木材鋪裡,一個四十來歲,留著山羊鬍的中年人正坐在桌前打著算盤,看樣子應是木材鋪的掌櫃。他穿著一身宋人常見的袖袍,腦袋上卻留著契丹人的蝌蚪髡髮 ,右耳帶著月牙耳環,看上去實在有點不倫不類。
但一路從留守府走來,街上的契丹人好像十分流行這種漢人服飾配著民族特色的混搭。
蕭東西抬頭瞅了一眼,見是少年,也就沒太在意,問道:“想買些什麼?木炭便宜,三錢就給你一小筐。”
“請問你是東西大哥嗎?”孫延召用大宋的官話說道,“我是同伯介紹來的。”
這人的大宋官話好像不太靈光,皺眉擠眼的,孫延召只好語速慢些重複了幾遍。
幾次說到同伯,蕭東西好像突然反應過來,這才恍然大悟,用契丹語來了一套熟練的罵人話,罵來罵去,無非就是兔崽子沒毛,辦事不牢靠之類的。
總之,孫延召就當聽不懂,站在原地嘿嘿傻笑。
這老哥罵了一通可能是罵累了,也可能覺得對方聽不懂沒意思,這才用大宋官話生硬地說道:“你去做事,南里街,一車,賣木炭,賣光給你十枚銅錢。”他怕孫延召聽不懂,還用手比比劃劃的,雖然任誰來也看不懂他的手勢。
孫延召問道:“木炭我該怎麼賣?”
蕭東西連連擺手,“你不管,只記賬,幾塊木炭,記幾塊。賣光,給你工錢。”
孫延召心說有意思,讓我去賣,又不告訴我價錢,那給多給少了怎麼算。但轉念一想,管他那麼多。賣光了就十枚銅錢,其他跟自己也沒關係,直接賣就是了。
說好之後,蕭東西把孫延召領到後院的一個三輪車前,示意孫延召往裡裝。
孫延召心說好傢伙,這全手動啊。那能怎麼辦,誰叫自己如今是個被剝削的無產階級勞動者,只能拿著鐵鏟往裡裝木炭。
他裝了滿滿一車,蕭東西又不知從哪裡拿來一根大木棒放在三輪車的一邊,這木棒有成人的手腕粗細,拿著很是掂手。
“東西大哥,這是幹什麼的?”孫延召把木棒拿在手裡,問道。
“這個啊,”蕭東西皮笑肉不笑,“打狗棒,城裡野狗,多多的。”
孫延召瞧他未語先笑,顯然沒憋什麼好屁。但一想不就是賣木炭嗎,死人都不怕,還會怕野狗?反正也不會怎樣,他就照著蕭東西手畫的地圖,推著三輪車往南里街走。
南里街離蘭花巷子也不算太遠,大概走了半炷香的工夫,穿過三個街口就到了。這條街裡全是各種鋪席。他從街口開始用契丹語喊道:“東西木炭,東西木炭”。
“大嬸,要木炭嗎?”孫延召來到一家裁縫鋪前,“價格實惠。鋪子裡太冷,客人會沒心思試衣服呢!”
那老闆娘面無表情胖手一揮,頭也不回地進了鋪子。眼神中就好像看見了什麼妖魔、瘟神一般。
孫延召只覺奇怪,低下頭瞅了瞅全身,又用手抹了一把臉整整發型,但好像也沒發現什麼問題,那這老闆娘又是怎麼回事。
隨後他發現裁縫店的老闆娘並不是獨例。一連十幾家,家家都視他為洪水猛獸,唯恐避之而不及。
這一趟下來,沒一人買木炭的,他放下三輪車仔細想了一會,如今正值隆冬,黑木炭便宜量大,哪家會不要木碳取暖的?這不等於三伏天都不想吃冰了。除非有更便宜,或者早就備了不少庫存。
但這就像雨天賣傘一般,即便天氣預報再發達,預測的再精準,可總有沒帶傘的,雨天賣傘做的就是準備不及的生意。他絕對不相信,這一條街挨家挨戶都做好了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