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雯兒這一覺並未得到真正的安寧,畢竟身為未經世事的大小姐,儘管平日裡表現出傲骨錚錚的模樣,然而面臨生死關頭時,內心的恐懼仍然如同野獸般襲來。
此時,一雙漆黑如夜的靴子出現在視線盡頭。陳輝抬頭一看,只見一位身披黑衣的修士手持油紙傘,正低頭注視著他。
陳輝理解了他的意思,回應道:“吾名陳輝。”那男子微微一笑,言道:“華域仙門?”
他在雨幕中行走良久,終抵不住寒冷侵襲,學著凡人流浪者的模樣翻找起路邊的廢物堆,撿拾那些尚未被完全消耗的食物殘渣果腹。
某一夜,陳輝飢餓難耐地遊蕩街頭,一陣陣香醇撲鼻的烤火鳥香氣自一旁店鋪飄出,他目光痴迷地凝視著那隻泛著油脂光澤的美味烤火鳥,旋即便被店家揮舞的掃帚驅趕出門外。
飲下一盞溫熱的靈茶,陳輝才感覺周身氣血逐漸回暖。他抬起眸子,望向森達,堅定地說道:“我願追隨你,一同踏上修行之路。”
得到了男子的肯定答覆,她方安心闔上雙眸。
身處油紙傘下的陳輝滿腹疑竇地打量著這位陌生人,久經滄桑的他已經見識過人間百態,但對於為何這名修士會選擇為自己撐傘避雨,他始終不得其解。
遙想十年前,他孤身一人踏入海外異土,甫一安頓下來,便遭竊賊光顧,囊中財物證件悉數失竊,以至於被認為是一名非法入境者,更別提能找到容身之處務工維生。
窗外的梧桐巨樹在狂風驟雨中搖曳掙扎,片片落葉在雨水無情的衝擊下哀鳴墜落,有的甚至不堪重負,沉陷於泥沼之中,沾染汙垢,最終消逝在大地深處。
或許是感受到了同根同源的情誼,陳輝重重地點了點頭。
王雯兒仍有些擔憂地凝視著他,陳輝隨即以自己的手掌緊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我在你身邊,安心睡吧。”
“有我在,不用怕,我會一直守護著你的。”
白晝依舊陽光明媚,可待到夜晚,天空陡然間傾盆大雨如注,豆大的雨點砸在落地窗前,濺起一陣陣噼裡啪啦的響聲。厚重的烏雲彷彿將整個世界壓抑得喘不過氣,給人帶來無盡的壓抑與煩躁……
恐怕是真的觸動了他的道心底線。他憶起那位曾被宗主抱在懷中,僅露半面仙姿的女子,回應道:“是,宗主。”
陳輝輕輕抹平王雯兒緊鎖的劍眉,戀戀不捨地將她的玉手放入被中靈光內斂。
或許連蒼天也為他的遭遇動容,驟然間狂風呼嘯,暴雨傾盆而至。他並未持有避雨之寶,望著四周手持符傘或是以衣物蔽頭躲避雨水的修士,路人瞥見他淋雨的模樣,不禁驚訝之餘匆匆繞行。
非你們,乃是你。正因信賴於你,故我願隨你共闖天涯。
男子微微揚眉,對陳輝的從容態度感到驚訝。但他轉瞬即悟,果然是自己慧眼識珠之人,這般的寵辱不驚之氣度,實屬難得。
對於陳輝而言,這無疑是一次千載難逢的修行機遇;而對於森達而言,亦是他首度親自招攬一名弟子入門。
除去恰好途經此地以及出身貧寒易於駕馭等眾多客觀因素,經過一番深談,陳輝流露出的獨特氣質更令森達堅定地認定他便是自己要找的弟子。
此子,他勢在必得。森達歷來對有潛力的弟子皆以禮相待,因此他真誠地對陳輝一笑,說道:“我願助你修成大道,得享永恆繁華,飽暖無虞,只需你遵我教誨。”
此刻陳輝面臨兩條前程:一是繼續遊蕩於凡塵苦海,二是追隨森達,雖然後者註定艱難兇險,卻遠勝他如今的困境。
且據他所察,森達絕非凡夫俗子。陳輝早先已對那僱傭兵修真組織有所耳聞,雖神秘莫測,卻也有嚴格的選拔流程,並非任何人想加入便可輕易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