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如浪潮一般一波又一波襲來,衝擊得她整個人懵掉,怔怔地立在那裡,呆呆的望向他。
溫潤如玉的內侍已垂下眉目,斂去那一腔深情,抬手掀開竹簾出了殿閣,只留古樸清雅的竹簾輕輕晃盪,一點點晃出她的猜想:
孟錦書沒有去南方,他被抓到了瓦剌,成了宦官,為了不辱沒祖上,就改名換姓,用了新的身份生活。
之後回到宮裡,過了幾年發現青梅竹馬的小姑娘也入了宮,可礙於身體的殘缺,他不想讓她傷心,便沒有上前相認,而是選擇默默遠觀。
那幅墨竹圖,怕是他有意藉著曹吉祥的手送給自己的。
後來無意間在祭祀少保時重逢,再不能避,乾脆假借表兄弟之名守在身邊,做她的左膀右臂,為她鋪出一條他心中的康莊大道。
“孟、孟錦書”
她喃喃地喚,情不自禁地邁開腳步追去,伸手去掀竹簾。
誅心
輕薄微透的竹簾映出他離去的身影,隨風輕擺的衣袍漸行漸遠,卻在即將走至門口時停住腳步,回身遙遙望來。
纖長白皙的指尖也隨之頓住。
隔著細密薄透的竹簾,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他看不到簾後的她,不再掩藏自己的情感,任由無盡的眷戀自眼底流淌而出,良久,平靜而釋然的笑了一下。
她的心頭被狠狠擊中,默默撤走那即將掀簾的手。
罷了,他既有心織夢,又何必拆穿呢?
沒的讓他難受。
不如成全他的尊嚴。
竹簾一點點的停止了晃動,最終安靜地垂在那裡。
他亦回過身去,在她無聲的凝望中,漸漸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回到乾清宮,徐雲中只用一句話就堵死了周辰安的路:
“皇貴妃娘娘說,周知院想讓自己姐姐獨掌六宮,倒也不必拿天象說事,只需耐心等上一等,待她油盡燈枯,這六宮之權,自會落到周貴妃頭上。”
此話一出,周辰安的言行在帝王那兒立即變了味。
他亦知,暗暗嘆了口氣。
果然,御案前的皇帝輕輕揉了兩下太陽穴,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皇貴妃忙了這許久,還是不要辜負她的心意了,迎霜宴照常進行吧。”
再說綠竹離了長樂宮,令手下宮女將長樂宮門鎖死,一行人來到五鳳門外。
綠竹正要拾階而上,沒想到被宸妃堵住了去路。
眾宮女向她行禮,她理也不理,只上前兩步,眼睛盯著綠竹,低聲道:
“那蟠螭燈是怎麼回事?”
“你既看到了,還問我做什麼?”
綠竹滿不在乎地笑了笑,步履不停,繼續往裡走去,卻被宸妃猛一把拽住手臂:
“葉綠竹,好歹我為你做過那麼多事,你竟狠心拿我做墊腳石?”
“哈?”綠竹漫不經心地瞟來,“你沒拿我做墊腳石?是誰讓蔣安向皇帝獻計,把我逼到他身邊去,是誰替周貴妃抓我現行,然後出來做個好人,順理成章的把我收到麾下?”
宸妃瞳孔一震,驚道:
“原來從一開始你就”
“不錯。”綠竹微笑頷首,“你以為是你選中的我?不,是我選中的你。從第一次見你,我就在觀察你,是不是這後宮裡最好用的劍。”
那抓在她臂間的手默默鬆開,宸妃的眼底填滿了失望:
“我是利用你,可我也視你為知己,我以為我們如此相像,你對我也會不一樣。”
“正是因為你我相像,我才無法原諒。”
“為何?”
“因為我最不能接受——墮落到面目全非的自己。”
綠竹側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