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點,別人說他是“創一代”;說難聽點就是……暴發戶,白手起家, 根基不穩。
身邊那群生意上的朋友,許多自己兢兢業業,做的風生水起, 但子女紈絝的不行,屬於送出國連語言班培訓都合格不了的那種。
偏他家這一雙兒女,一個頂尖學府,一個名校在望,藍恪越想越覺得人生圓滿,夫復何求。
越大已經是萬千學子,可望不可即的夢想了,哪還有什麼不稱意的。
因為開心,一向在外很重形象的藍恪,往停車場走的路上,就攬著妻子笑笑鬧鬧,像個孩子一樣。
馮端雲儘管生活優裕,保養得宜,但怎麼說也是近五十歲的女人。再美麗端莊,舒眉笑起來,眼尾也會有紋路泛起,流露出歲月的痕跡。
藍煙看見了,心裡沒滋沒味的。
前幾年,還總聽馮端雲笑眯眯地說,我還年輕,就你爸太顯老了,我每次出去人家都還以為,我是你爸後娶的呢。
但似乎好久,沒聽她這麼說過了。
去年下半年至今,藍煙知道自己辛苦,家人也不輕鬆。
藝術類特長生簡章研究的透透的,相關資訊資訊一點都沒漏,天南海北陪她參加考試、安排食宿,這一系列繁複瑣碎的事情,全是爸媽和哥哥負責的。
他們總是告訴她:“你只要把琴練練好,準備考試,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不僅沒讓自己操心,有時候,他們還要照顧她不安穩的情緒。
雖然這場好成績對藍煙來說,意義沒有多大,但她還是輕快兩步,從背後伸臂環上藍恪的肩,抿著笑:“……你們倆說什麼呢,都不帶我。”
“誒誒——”
藍恪扶住女兒的手臂,哭笑不得:“你爸年過半百,都一把年紀了,經不起這個,快鬆開!”
“不鬆不鬆。”
藍煙大大方方撒著嬌,眼睛柔潤成一彎月:“爸,我沒讓你揹我就不錯了。”
他們做的已經夠多了,至於剩下的開心或不開心,她都要自己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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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晚自習的鈴聲響起。
整棟喧囂的高三樓瞬間安靜下來,連值班巡查老師軟底鞋的腳步聲,都格外清晰。
四月,二模成績已經公佈了。
因為英語課代表頂不住兩次模考失利的壓力,主動請辭,藍煙就被許朔點名,接替了上去。
她自己的二模,每門雖然都有不完美的零碎失分,但也屬於正常範圍內的失誤內,總體水平還算穩定。
不斷完善唄。
藍煙感覺,要說最後一戰的高考,就能避免所有失誤,也不現實。
她現在能做的,就是透過練習和總結,儘量規避特別蠢的和失分特別嚴重的錯。
鈴聲響起十分鐘後,時鐘準確指向了七點四十。
藍煙抱起收齊的英語報紙,從班級後門悄悄走了出去。
級部辦公室在四樓,她沿著樓梯往上,每次在轉角處,就會忍不住駐足停下,安靜的看一會兒。
高三樓是環形筒狀的。
眼前從一樓到五樓,一個個方塊格子,就是一面面教室的窗。
日光燈明亮的光,從那些小格子裡透出來,整齊劃一,很震撼,映亮了這一方天幕。
孤單又執著。
少年們坐在那一片白光裡,在為自己的理想,奮筆疾書。
“……真有這麼好看麼。”
他的聲色清涼,從頭頂灑下來。
“有啊。”
藍煙當然知道是誰,她往後退了級臺階,抬眼看向他,答的嬌俏:“這學的多刺激。”
不知道為什麼,越臨近高考,學習越緊張,她就越想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