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愛他的時候,是他駕馬而來,光明坦蕩;是他扶著糧草而來,哪怕全身傷痕累累,也要抬頭同她說:“你別管我,把糧草護好。”
“衛韞,”他聲音低下去:“你走了這條路,註定護不好她。你只會蹉跎她,不如放手。”
聽到這話,衛韞慢慢笑了。
“顧楚生,”他笑容裡全是苦澀:“她從來不是我的,你想要,該問她願不願意,而不是讓我放手。”
“你與我最大的不同,”他看著顧楚生,艱澀道:“那便是,你愛著一個人,你覺得你們是雙方的,所以沒有了自己。我愛一個人,卻從不覺得,她屬於我,或者我屬於她。”
“我是衛韞,是鎮國候,是如今的平王,我有我的責任,有我要走的路。她也一樣。”
楚瑜聽著他的話,慢慢抬起頭來,仰望著身側青年。
風雨吹進來,他面色沉靜泰然,他剋制著情緒,與她和顧楚生那失態的模樣截然不同。他從風雨中走來,早已被雨水溼了衣衫,卻未曾影響他半分。他看著顧楚生,聲音平穩從容:“她是楚瑜,是衛家大夫人,是一品誥命,也是軍中北鳳將軍。她的人生遠不止你我,她不屬於誰,她愛誰,不愛誰,我管不了;她要留在衛家,還是要跟你去華京,或者雲遊天下,我也管不了。”
“你讓我放手,”衛韞艱難笑了:“又何從談起?”
“你從沒給過她一份感情應該有的樣子,”衛韞靜靜看著顧楚生:“你沒讓她在一份感情裡學會張揚自立,沒有讓她感受過感情會是她最好的壁壘,時至今日,你也沒能明白,談好一份感情,得先做好一個人。所以,別糾纏了。”
他彎下腰,拿起旁邊的傘,淡道:“回去吧,先當好顧楚生,再來愛一個人。”
說完,他抬起手,握住楚瑜的手。
他的手很暖,在那溫度湧過來的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彷彿是淹沒在深水裡的人,被人驟然打撈起來。
如果顧楚生的愛是將她拖下去窒息的沼澤,這個人就猶如小船一般,拖著她走向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