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最後,她終於把他挖出來的時候,她雙手一直在抖,她拖著他出來,將他背在背上。一步一步走出去。
她感受到他心窩的溫度,聽著他薄弱的心跳。
“沈佑,”她這輩子沒做過這樣的活兒,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艱難。可她還是咬著牙,一步一步往前:“這一次,你乾淨了。”
她沙啞著嗓音:“你睜開眼,你睜開眼睛,這一次,所有過往,我們都當他不存在了。我們好好過,只要你活過來,好不好?”
沈佑沒有應答,王嵐咬著牙。
那天在風雪裡,揹著那個男人一步一步往前走的時候,王嵐終於覺得。
人這一輩子,沒有什麼走不過去的坎,沒有什麼贖不清的罪。
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沈佑的捷報早一步來了楚瑜手裡,北狄十萬軍盡數滅於雪嶺,她重重舒了口氣,緩了好久後,她才站起身來,平靜道:“通知長公主準備,備好馬車,今夜出發去華京。”
她身子開始有些重了,準備的東西也多,沒了一會兒,長公主帶著她的假肚子急急出現,剋制不住激動道:“可是華京得救了?”
楚瑜神色平靜,點頭道:“如今北方已無患,秦時月以近兩倍軍力剿滅趙軍應無大礙,我哥昨日發信於我,西寧偷襲陳國,他也只留了一部分軍力在邊上,正趕往華京,我與他約定好,”楚瑜神色冷峻:“三日之後,兩軍交匯,共取華京!”
“好!”
長公主高興擊掌,起身道:“我們啟程吧!”
楚瑜應了聲,兩人一起入了馬車。
一路上,楚瑜都有些困頓,長公主幫忙照顧著,看上去雖然是兩個孕婦,但實際上只有楚瑜要令人擔憂些。
兩日後,楚瑜和長公主趕到了天守關,此時秦時月已經紮營在天守關上,眺望華京。
楚瑜和長公主站在城門上,看著遠處華京燈火通明。
“你說,”長公主感覺風聲獵獵:“他們此刻在做什麼?”
“這四周都已經被圍了,”楚瑜聲音平淡:“除了守在這裡,他們又能做什麼?”
“北狄這一次傾國之力而來,”長公主嘆了口氣:“這一次,怕是再也沒有北狄一國了吧?”
“是啊。”
楚瑜聲音散在風裡:“我們贏了。”
“明日入京之後,你打算怎麼辦?”
長公主扭頭看她,有些好奇,楚瑜愣了愣,隨後卻是笑了:“能怎麼辦?”
楚瑜抬起手,一手護著肚子,一手將頭髮挽到耳後:“將他帶回來,他在身邊,做什麼都好。”
她沒說名字,長公主卻已經知道是誰,她靜靜看著楚瑜,目光落在楚瑜肚子上。
“那孩子呢?”
楚瑜沉默下來,長公主平靜道:“我需要一個孩子,你知道。”
楚瑜還是沒有說話,長公主嘆了口氣,她轉頭看著遠處:“我知道,你不願將這個孩子送進宮來。可是說句實話,為君為臣,總是不一樣的。日後我若為太后,我私心裡,始終還是提防著衛韞。這把刀太鋒利,你明白嗎?”
衛韞這樣的人,有聲望,有兵權,有實力。
只要他還活著,他就會成為所有帝王睡覺都在擔憂的利刃。
衛家當年熱血忠誠尚且如此,一個反了兩次的衛韞,又如何讓高座安枕?
“你同我說這話,”楚瑜平靜看著長公主:“便不怕你當不成太后?”
“那不正好嗎?”長公主笑起來:“你以為我又想當?”
她嘆了口氣:“只是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不得不當罷了。”
楚瑜抿唇不予,長公主繼續道:“我需要一個籌碼,確認衛韞日後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