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是哪裡來的體力,做這樣的事。
可是這樣的選擇的確更加安全,楚瑜並不奇怪顧楚生的選擇,他一貫是個破釜沉舟的人,把自己逼到絕境去,也不是一次兩次。
楚瑜帶著人往上游一路搜尋過去,很快就聽到有人叫喊出聲來:“這裡的樹枝被壓斷!”
楚瑜忙到了河流邊上,拂開樹枝檢視了片刻,又捻了一把泥土,細細嗅了一下,隨後起身道:“走。”
那泥土裡帶著血浸染後的味道,應該是顧楚生從這裡經過過。
只是他這個人一貫小心,卻連清除痕跡到乾淨這件事都有些做不到了,可見他的情況的確不容樂觀。
顧楚生留了“東”的記號給她,她就沿著東邊一直尋找過去,走了沒多久,就聽到有人道:“夫人,這裡有碎布。”
楚瑜看了一眼,那染血的碎步,見長月已經掠了出去,片刻後,傳來長月的聲音:“夫人,這裡有斷枝,應該是從這裡去了。”
楚瑜沒說話。顧楚生偶然的失誤可能存在,但是留下碎步和斷枝這樣明顯指引路線的痕跡?
不可能,不是他的性格。
楚瑜思慮了片刻,看向完全沒有人經過一般的東方,平靜道:“往東繼續搜查。”
所有人都有些詫異,東邊的確看不出任何存在人的痕跡。
可沒有人敢多說什麼,就跟著楚瑜,一起往東邊搜尋過去。搜尋到夜裡,所有人都有些累了,長月發現有個山洞,同出楚瑜道:“夫人,我們先進山洞裡歇息一晚吧?”
楚瑜也有些疲憊,應了聲後,便由衛秋點了火把,便往山洞裡走去。
衛家暗衛開路,晚月長月和楚瑜的人跟在後面護衛,楚瑜走在中央,提著劍,腳步也有些不穩。
這麼找了一天,楚瑜也有些累了,她想早早歇下,休息好了再找。
衛秋帶著人先進山洞,山洞崎嶇,衛秋恭敬道:“夫人小心腳下。”
楚瑜剛步入山洞,也就是這一瞬間,衛秋手中火把猛地熄滅,楚瑜尚未來得及反應,就被一個人拉入懷中,利刃抵在她脖間,一片黑暗之中,她就聽得顧楚生的聲音沙啞而起,啞著嗓音道:“不許動。”
他身上帶著泥土和血混合的味道,氣息急短,明顯很是虛弱。他觸碰在她身上的手滾燙灼熱,和刀尖的冰寒兩相對比,格外明顯。楚瑜腦子沒說話,衛秋點了火把,便看見楚瑜被顧楚生劫持在身前,顧楚生手握利刃,冷聲道:“誰都別動,不然我可保證不了這位夫人……”
話沒說完,顧楚生的目光落到長月憤怒的臉上,他聲音猛地頓住。片刻後,他便意識到了來人是誰。
是楚瑜。
是他朝思暮想,費盡心機想要回華京去見一面的楚瑜!
他心跳得飛快,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直到楚瑜冰冷的聲音響起來:“把刀拿開。”
聽到這話,顧楚生忙收了刀,將袖刀藏在袖中。楚瑜立刻從她身邊退了過來,衛秋忙上前去擋在顧楚生與楚瑜之間,冷著聲道:“你想做什麼?”
顧楚生目光落在楚瑜身上,根本挪不開半分。
十五歲的楚瑜並沒有上輩子最後那份死氣,此時此刻的她還生機勃勃,還鮮活動人,甚至在真的見到她的此刻,還會驟然覺得,原來十五歲的楚瑜,還帶著一份後來沒有的沉穩從容。
為什麼當年沒看到呢?
顧楚生審視著面前的楚瑜,回顧著少年的自己。
他花了二十年和楚瑜糾纏,又在楚瑜死後的二十年去回憶她活著的時光,然後在這份回憶裡,一點點沉淪,追逐,直到無可自拔。
少年太過驕傲,那時候明明喜歡著這個人,卻又會在每次被她救的時候感受到深深地無力和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