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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克臉出去已經有一陣子,江雪的視線失去了鬥爭的物件,毫無目的地漂浮著,直到看見窗外夕陽西下的景色,這才想起自己已經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了。
紀委的人估計是中午吃過飯了才接到的訊息,一個個動起手來都格外精神抖擻。可憐她一大早被許大姐拖出去查賬,又在銀行耗了那麼長時間,根本沒有時間進食。
按照之前談話的效果來看,撲克臉此刻拿她似乎也沒什麼辦法,接下來可能會動用一些手段了——禁水禁食是不是第一步呢?
她從來都不是個太在意物質條件的人,想當年在涼山城住著破舊的單身宿舍,拿著每個月400塊的津貼,日子雖苦,卻不曾覺得有什麼缺憾;後來回到s城,在外資公司做管培,出入的都是五星級酒店,吃的都是些華而不實的精美西餐,也不認為有什麼太了不起的。江媽媽總說這樣的性子好,在權力機關不容易犯錯誤。想想也是,說好聽點是貧賤不移、富貴不淫,說難聽點就是軟硬不吃、冥頑不化。
和陳子軒分手時,被說成是為了房子嫌貧愛富;後來在法院工作,還果真有當事人拿著真金白銀來打通關節——每逢這種時候,想起以前的種種,江雪就會感到特別諷刺:對女人來說,最大的誘惑永遠是愛情,通常男人取悅女人的方法都離不開物質,可你若真拿錢來誘惑女人,她們往往會覺得侮辱——究竟是女人虛偽還是愛情可悲?
房間的門再次被推開,江雪聽到窸窣的腳步聲,懶得回頭,該發生的總會發生,她能做的只是儘量延長這個過程。
“江,江老師……”
完全意想不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多少有些驚訝地回頭,看到楊校長那熟悉的微禿腦門兒,上面的顆顆汗珠依然如記憶中那樣閃著耀眼的光:“您怎麼在這?”
楊校長的表情很僵硬,擋著門的手在微微顫抖:“我,來配合工作。向你介紹一下……”
虛掩著的房門被推開,一個外表看起來就頗為精明幹練的中年婦女站在楊校長身後,一邊探著腦袋,一邊不滿地抱怨:“你快讓我進去吧!講那些虛的幹什麼?”
江雪將將從椅子上站起來,那中年婦女便把楊校長推到房間中央,扭頭仔細鎖好了房間的門,末了還不忘加上防盜鏈。她很想告訴這個阿姨,審訊用的房間鎖門是沒用的,最後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楊校長,這位是?”
“他老婆,齊志媛。”中年婦女大喇喇地打了聲招呼,辦點不講客氣地坐在撲克臉剛才坐的位置上。
楊校長看看房間另一頭的沙發,又看看這一隔著辦公桌擺放的兩張椅子,無奈地站到了妻子身後。
江雪知道楊校長夫人以前也是高中的老師,很快選擇了一句最安全的回答:“齊老師,你好。”欠欠身便坐下了。
夫妻倆對她很快平復的情緒感到不安,齊志媛擋住手足無措的楊校長,開門見山道:“彭然在哪裡?”
後悔之前沒有提醒對方房間裡隱藏的監控裝置,江雪只好將計就計地把戲演下去:“剛才那位紀委的同志呢?是他讓你們來的?”
“小江,就不要跟我們打馬虎眼了。”楊校長這會兒早已亂了方寸,“我知道是你把彭然從涼山城帶走的,酒店也有入住登記,不可能瞞得住的!”
江雪摸不清他們的目的,按說楊校長一家應該是幫著李妍的,雖然他們的所作所為很有限,但沒什麼理由要現在跳出來反咬一口。她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心平氣和地看著汗流得越來越多的楊校長,還有他那隨時準備跳起來的妻子:“所以呢?”
“所以你最好把彭然現在的下落說出來!”齊志媛的聲音聽著有些歇斯底里,“專案組什麼都知道!我們能幫他的都幫了,不能把自己人也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