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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風杉在老山戰役中幾乎丟掉性命,曹家上下託遍關係才把他從野戰醫院的死人堆裡扒出來。送到廣州搶救的時候,醫生都認為他就算活下來,以後也只能做個瞎子。還好,曹風杉順利地渡過了危險期,只是在知道自己可能失明後,堅持不讓李妍知道他還活著——對驕傲的人來說,優秀是一種習慣,他們無法容忍自己變成需要被照顧的一方。
前線傳來陣亡的訊息兩年後,彭然父母在長輩的撮合下成就姻緣。曹風杉後來在北京接受了開顱手術,得以重見光明——提幹、進修,一切都是那麼地順理成章。1995年轉業前,曹家老爺子中風住院,他才攜新婚夫人再次回到x省就職。那時候彭然外公已經去世,彭家佑和蔡叢燕的關係由地下轉到地上,李瀚身在國外,就算同情姐姐的遭遇,也著實無能為力。
“曹大哥回到涼山城任職之初,願意跟彭家佑保持良好關係的原因,不過是希望他能對我姐好一點。”李瀚搖搖頭,“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咬咬嘴唇,江雪忍住反駁他的衝動。就算彭家佑和蔡叢燕相識在先、真愛無敵,對李妍的傷害卻是實實在在的,任何說辭都難免蒼白無力。
“不知道小然是怎麼跟你說的,在我看來,曹大哥真的把他當做親生兒子來疼,包括他在瑞士讀書的費用,也都沒有讓我姐操過任何心——儘管這樣做並沒有必要,但我想他還是表明了某種態度。”敘述者的情緒漸漸緩和下來,不復之前談到彭然父親那般激動。
清了清喉嚨,李瀚總結道,“所以,就算雙方都有錯,也是彭家佑出軌在先。”
感情的事情,錯了就是錯了,怎麼還能分先後呢?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嗎?江雪暗暗腹誹,卻無意反駁什麼,畢竟站在李妍親弟弟的立場上,替姐姐打抱不平也是可以理解的。更何況,這場婚姻從一開始就郎無情妹無意,將兩人強扯在一起未免太過殘忍。
想到這,她再次為彭然感到心疼。
“無論如何,我姐和曹大哥的錯過終究是一種遺憾,這也是為什麼他會格外疼小然的緣故,只因為他是姐姐的兒子。”短暫的停頓之後,李瀚有感而發道,“小然能夠學會理智地對待關心和愛護他的人,也讓我們很欣慰。”
無論別人怎樣殘忍的對待,都會得到諒解與寬容。男人的胸襟並不是一句話或是一個姿態,很多時候要看他如何面對傷害,如何處理仇恨——能將傷害化為力量,恨變成愛——這才是真正成熟與否的標誌,他們給人的安全感也由此而來。
想到這裡,她隱約明白了李瀚此行的目的,索性坦陳道:“李教授,和彭然最開始接觸的時候,很多事情連我自己都沒有弄清楚,給兩個人都造成了傷害。我年紀比他大,很多責任原本應該由我承擔。只可惜……”
江雪幾分自嘲地笑笑:“曹市長這次出事是我自願幫忙,從沒有想過要以此作為綁住誰的籌碼。彭然這次離開也好,只要他能夠幸福,我這邊不需要你們擔心什麼的。”原本想要繼續用笑容表現自己豁達,心中卻硬生生地哽住,有種不明地情緒氤氳了她的眼眶,“真的,只要他能夠幸福,就好了。”
對於她的反應,李瀚並沒有太多意外,只是從衣兜裡掏出手帕遞過來,彷彿沒有聽見剛才那段表白般,緩緩說道:“我太太是德國人,認識她的時候,我剛剛博士畢業,在導師的實驗室做助教,連以後是否呆在瑞士都不確定。結果三個月後她提出結婚,把我嚇了一跳。雖然當時彼此感情很好,但以我的觀點,或者說以大部分中國人的觀點來看,應該再相處長一些時間,至少等熱戀期過了,冷靜下來之後才會談婚論嫁,對吧?”
話題從她和彭然身上轉開,雖然有些突兀,江雪還是很感謝對方的體貼,只好配合地點點頭。透過剛才的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