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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江雪的擔心純屬多餘。
彭然本身長相英挺,非常符合老一輩的審美觀,外帶家教使然,言辭、禮節無一不是進退有據,甫見面就把江媽媽哄得開心極了,老人家原本懸著的心很快便放下來。
雖然出門前也做了不少功課,但江雪倒也樂得伏低做小,就為了讓他有更多的表現機會,給母親留下靠譜的印象。
從機場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白色的沃爾沃在高速公路上劃過一道流暢的線條。
預定的酒店在巴塞爾大學隔壁,位於熱鬧的市中心,半個小時便到了。考慮到第二天還要跟招生委員會的老師見面,晚餐就近安排在酒店一樓自帶的餐廳。
窗外是壯闊的萊茵河,聖誕將至,偶爾經過的遊船都點亮各式彩燈,打扮的花枝招展,洋溢著一股節日特有的歡樂氣氛,與對岸房屋窗戶裡對映出來的光線交雜,混合成絢爛的倒影泛在河面上。
室內,彩繪著復古花紋的陶瓷鍋正在“噝噝”地冒著熱氣,蓬鬆的乳酪絲經過攪拌,慢慢融化,形成濃稠細滑的熱芝士。
奶香和酒香瀰漫開來,隨著火鍋的沸騰,芝士也翻滾起來,香味愈發四溢。這沁人心脾的味道如同無形的手,柔軟地撫慰著體內臟器,連帶著長途旅行的身心也在怡人的溫暖中徹底放鬆下來。
“瑞士人冬天的一大樂趣就是全家圍坐在一起,吃媽媽製作的乳酪火鍋。”彭然一邊為她們布餐,一邊很盡職的解說。
江媽媽欲言又止地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問道:“你……家裡人還好吧?”
“嗯,他們現在緬甸,除了蚊子多點,沒有其他麻煩。”他沒有抬頭,手上的活兒也不耽誤,“等常委換屆,頂多還有五年吧,就可以準備過來了。”
不用說江雪也知道,“他們”指的除了李妍還有誰。
“那你們以後都不能回國啦?”老人家的擔憂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
彭然斟酌字句道:“國內局勢變動太頻繁,環境也沒有這邊好,我們確實打算在瑞士定居。”
江媽媽皺著眉頭咬了口麵包,原本挺中意的女婿,如果不能回國,意味著女兒將來要麼夫唱婦隨,要麼勞燕分飛,單純的旅遊變成了移民考察,容不得她不多想。
江雪不是沒有想過以後,但畢竟尚未入學,提前規劃畢業後的生活似乎還太早,殊不知母親比自己想得更遠,也更加實際。聽到這裡,趕忙救場:“是啊,瑞士確實比較適合生活,等我畢業了也可以想辦法留下來。”
“我明年就可以參加工作了,商科好就業。”他放在桌布下的手伸過來,緊緊地握住她的,“我媽媽他們在這邊也置辦了一點產業,基本生活還是可以保證的。”
直到晚餐結束,兩人牽著的手再也沒有分開。
辦理休學手續時,彭然將學校的公寓也退掉了,再次入學後,考慮到剩下兩年的課業不多,乾脆搬去了李瀚在城郊的度假別墅。這次為了給江雪母女作伴,也住進同一家酒店,想著等面試結束,再帶她們四處轉轉。
乳酪火鍋雖不比中國火鍋的味道濃烈,卻混雜了乳酪的甘甜和酒的醇香,搭配的白葡萄酒更是讓人昏昏欲醉。江媽媽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早就有些疲憊,晚餐後便回房間倒時差。江雪藉口準備面試,瞅準機會隨彭然去他的房間獨處。
此刻的夜空又開始飄雪,溫暖的室內顯得格外惹人眷戀。
沒有說話,沒有開燈,就這樣動也不動地躺倒在大床上,靠著對方的胸口將頭枕高,江雪出神地望向窗外。身後的人一下又一下地用手指梳理著她的長髮,彷彿永遠不會厭倦。
已經想不起多久沒有如此寧靜的感覺,兩人都捨不得打破這沉默。
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