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停滯了,隨後又大跨步地甩開這意外的接觸,緊緊跟著工作人員,走向預定的墓地。
明知沒有人看到這一幕,她還是自嘲地擺了擺手。當年他只有大一,那樣偏執而孤傲的孩子,感情受挫後還要繼續勤工儉學養活自己,如果沒有杜老師的關照,恐怕早就撐不下去了。如今的她有什麼資格或立場來詢問、質疑,甚至安慰呢?
殯儀館的貴賓服務員從頭到尾張羅,下葬、封墓、立碑、植柏,完全不需要親屬插手。只是在鞠躬示意後,留下他們獨自致哀。
已是仲夏,不怕熱的知了在樹上無休無眠地鳴叫。渾身的汗液爭先恐後地從每一個毛孔湧出,江雪的神智又開始恍惚起來。
黑色西服長袖長褲的人還是靜靜默立在正午的驕陽之下,如果不是下巴上不斷滴落的水珠,會讓人懷疑他根本感覺不到溫度。
一下,兩下,黑色的高大身形來回搖晃著。等她發現自己沒有看錯的時候,陳子軒已經硬挺挺的倒了下來。如果不是因為江雪正在他身後,估計會直接磕在水泥地上頭破血流。
“子軒,子軒……”記憶中柔和親切的嗓音焦急地響起,他努力伸手想要抓住點什麼,意識卻沉沉沒入無盡深海,任憑那人怎麼呼喊,都無法喚回來。
白,慘白的天花板,幽冷的日光燈泛射在空蕩蕩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孤寂。
長長的睫毛撲簌幾下,淡淡的眼眸重複清明。感覺到指尖傳來的點點刺痛,麻木卻僵硬的堅持,興許在昏迷的時候也想要無妄地抓住點什麼?
身畔輕柔的呼吸,提醒他房間裡不止一個人。
嬌小的身體委屈地蜷成彆扭的角度,興許是太過疲憊,她居然就這樣睡著了。睡夢中的女子眉頭輕蹙,模模糊糊地還在喚著他的名字。
真是不肯放過自己呢,嘴角牽起一絲若有似無的苦笑,為本就英挺俊秀的五官點亮神采,不復任何冷峻嚴肅的職業表情。
昏迷時緊緊握住的,原來是她柔若無骨的小手。
在一起時經常聽她抱怨手小,肉肉的質感也不符合相學觀點,抓不住財富,更抓不住幸運。
所以只能抓住我了,那時候的他常常這麼寬慰。而女孩也被承諾一般的解釋所說服,卻道:此心安處,便是吾鄉。
“……你醒了?”身旁人幽幽轉醒,眼神卻很快清明,顯然並未久睡,這微弱的動靜便把她驚動了。
按捺住滿滿的不甘把手鬆開,掌心和胸腔同時感受到無所依附的空虛。害怕再也無法被填滿,只能聲音沙啞地勉強發問,試圖掩飾莫名的不安:“這裡是……醫院?”
“中暑、脫水、低血糖、睡眠不足。”她伴著指頭一個個數道,不認可地搖搖頭,“子軒,聽我一句勸,不要太拼了。”
“杜老師的在天之靈也不會願意看到你這個樣子的。”嘆了口氣,江雪自顧自地繼續,好像這些話不說出來就會過期失效:“人生的慾望無窮無盡,有目標有追求是好事,可不應該毫無底線,更不應該以健康為代價。”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續蔓延,陳子軒無比確定地堅持著,他害怕自己一開口就會有什麼不受控制的言語冒出來。
“你有沒有聽我講話?”堅守了一天一夜的意志正在無形流逝,“子軒,我要走了,以後可能不會再回來,照顧好自己,別讓我擔心,嗯?”
沉默,半垂的雙眸不見任何波瀾,他自欺欺人地以為,只要不回答對方的問題,談話就永遠不會結束。早就知道她出國的打算,也聽說了辭職離崗的訊息,沒想到聽她本人說出來,原來還是會這麼……疼。
“好好休息吧,住院費我已經交了,醫生說你醒了就能回家。”她決定不再自討沒趣,儘管從未想過兩人最終的會有一個這樣無言的結局,在這種地方、以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