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考慮到當前棘手的狀況,彭然的態度也立刻認真起來,用力抱了抱她,翻身下床,“你先躺會兒,我去洗漱完了就過來。”
那雙手離開腰際的時候,心口有些空空的感覺,江雪仰面躺在尚留餘溫的床鋪上,失神了很久。
從併購行動的資金結構到審計部門的特別關照,陳子軒的想法有理有據,江雪複述的時候禁不住再一次被說服,“彭然,你知道這筆基金嗎?如果省府只是想要藉助曹市長手裡的力量來實現收購計劃,他為什麼不予以配合呢?”
也許是剛剛洗過冷水的緣故,他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江雪咬了咬嘴唇,決定暫時不要討論陳子軒最後、最惡毒的那個猜測。
“從時間和資金規模上看,基金存在的可能性非常大。”沉默了一會兒,彭然緩緩地用最妥善的說法表達自己的意見,“不過我覺得曹叔叔不是願意配合,而是他也無權左右這筆財產的去向。”
“怎麼講?”對於曹風杉這個級別的官員來說,錢財早已不是問題,如何保全自己的政治前途和生命才應該是他們首要的考量因素。
“就像陳子軒說的,這筆基金即便存在,也是幾家人共同持股,我爸和曹叔叔最多是充當操作者的角色,重大決策不可能由他們哪一個來決定。”
江雪想起曹家其他幾個在經商的子女,李妍的兄弟姐妹應該也早已離開涼山城發展,都說親兄弟明算賬,他們既然願意把錢湊到一起,肯定不會允許資產權屬不明的情況發生,即便是彭家佑當初籌建時侵佔了國有資金,現在想要拿回來肯定也要費一番力氣。
“曹叔叔應該也努力爭取過,他是個很有堅持的人,不然也不會到最後才給訊息我媽媽。”彭然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些,“別的我不敢講,如果知道會把我們牽涉進來,他肯定不會任由這件事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意外於他對曹風杉如此的信任,江雪不由想起陳子軒對彭家佑的態度,按理說,都是差不多的關係,為什麼態度會天淵地別?“關於你父親的死,你媽媽有沒有說過什麼?”
彭然顯然沒料到她會突然說到這個問題,交握在一起的長指糾結得關節都有些泛白。
“子軒只是,只是猜測,”江雪也沒料到他會如此反應,連話都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說下去,“畢竟那個貨車司機及時支付了幾十萬的賠償金,判緩刑也是說得過去。”關鍵是以李妍的性格,怎麼會毫不追究?而且,一個跑長途貨運的司機,一口氣拿出那麼多賠償金本身就很值得懷疑。
“那司機家裡賣了房子賣了車,就是為了救他一條命,我媽不想把人閉上絕路才簽了諒解書。”說著,彭然陡然站起身來,伸手推開窗戶,有些突兀地解釋,“房間裡的空氣不太好。”
越是合情合理的答案,越是讓人無法相信——如果對丈夫的死都能夠處理得如此合乎情理,她怎麼會為難一個失去雙親的孤兒?江雪直覺彭然有什麼事情不想讓自己知道,卻猶豫著是否該繼續追問下去。
清脆的鈴聲響起,彭然也回過神來,拾起了床頭櫃上客房電話的聽筒,側首夾在耳邊,騰出手將坐在身旁的江雪拉到懷裡,如同安慰一樣輕輕揉弄著她的發頂。
“oo!”德語特有的小舌音很自然,江雪第一次聽到他在自己面前說這門以複雜、精確著稱的語言,新鮮感不一會兒就被心頭怪異的滋味取代——語言的隔絕容易讓人自居被排斥的地位。
那邊不停地在問些什麼,彭然每次都只簡短地回答幾句話,聽起來是日常熟稔的物件,寬慰的語氣中透漏著安慰的訊息。偶爾有一兩句尾音上揚,感覺就算提問也格外親和,江雪在心中感慨,他果然長成了一個溫潤如玉的男人。
“ja,”深黑色的眼眸描摹著懷中人的輪廓,彭然柔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