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裴慕辭失控的情緒,下意識的將話憋回了心裡,殿內再沒有人開口說話,安靜的滲人。
“你是要殺我嗎?”祁域卸下各個部位的鎧甲,顯然並沒有在意殿內凝固的氛圍,“你是不想要解藥了嗎?”
裴慕辭彷彿被提醒了一般,恍然四顧,略有遺憾,“你看,她不光拋下我,連你都拋下了。”
“母親自然在安全的地方,不會讓你得意太久的。”祁域勾出諷刺的笑容,語氣頗為得意,“但是你猜猜,老七和老九去哪了?”
裴慕辭提劍朝他走去,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
祁域睨著他,笑得猖狂而放肆,“聽老九說上次安排刺殺的時候,是公主救了你。”
裴慕辭神色不改,似乎下定決心要一擊斃命,不給祁域絲毫的活路。
祁域也滿不在乎,“聽說公主武功極好,所以我這次特意將老七也派過去了呢,老七的功夫你也知道,而且他的毒防不勝防,不知道公主會不會不小心上了當,那可就真的紅顏薄命了。”
裴慕辭面色沐然,不為所動。
“不信?”祁域從懷裡抽出一張絲帕丟在地上,“老九在追捕路上撿著的,你確認一下?”
絲綢輕飄飄的落下去,卻好似在兩人之間劈出了一條難以跨越的天塹。
裴慕辭平靜的神色在看見帕角繡著的翠竹那刻,終於有了一絲鬆動。
祁域達到目的,神采飛揚起來,“你要是再耽誤些時間,說不定老九他們就追上了。”
顧寒江見裴慕辭竟然真的動搖起來,勸道:“我們都看見公主從城牆上跳下來了,哪還有什麼追捕?”
裴慕辭臉上的冷漠漸漸消融,取而代之的是零星的期待和迫切。
顧寒江體會到了安乞當初警告他的事情,用盡了全力想將裴慕辭拉回來,“這分明是個陷阱啊,元皙你可別上當了。”
裴慕辭清敏的眼眸中蒙上了一層迷霧,透出一股不知所措的疑惑。
思索了好一會,他點了羲知和羲行二人陪著,把手中的劍隨意丟給顧寒江。
“我去看看就回來。”
——
山崖邊上,羲知和羲行揣著手,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看裴慕辭失控一般絞殺著祁域派出去的人。
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是不敢直視的腥風血雨。
四周慘叫連連,可也不斷有人不怕死地撲上來,裴慕辭身上難免掛了傷。
可是他不在乎,宛若一臺沒有情感的殺戮機器。
裴慕辭為了節約時間,總算肯讓羲知和羲行出手了。
窄小的虎頭崖上響起了淒厲的慘叫聲,持續了好幾個呼吸的時間,那些延綿不斷的呼救聲讓常在刀尖舔血的羲知二人也是渾身一抖。
“清理乾淨,別留活口。”裴慕辭只是不斷踩過殘肢斷臂,像是上了發條一樣只顧著往前走。
崖邊的巨石後露出一截渺紗裙角。
裴慕辭一口氣走到岩石邊,卻陡然停下了腳步。
他眼睛終於能視物了一般,看見自己渾身的鮮血,就如同剛從紅石榴汁裡面撈出來的一樣。
半段衣角在他靠近時往後縮了縮。
裴慕辭腳下快速退了幾步,譬如突然看到了什麼驚恐的東西,他站在岩石的死角處開始搓手腕上沾上的鮮血。
手腕、手臂、下頜。
凡是露在外面的面板,他都想把覆在上面的這些令人作嘔的痕跡擦掉。
他怕嚇著她。
羲知將刀插進最後一個人的胸脯,裴慕辭終於走上前,身子卻在看見石頭後那人之後僵了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