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聽見動靜,懸起的那口氣松下去,快走幾步將女孩扶住,叱道:“你跑到這裡來幹什麼?萬一出點事情可怎麼辦?”
可能是太著急了,陡然見到人,他聲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些。
失而復得後的欣喜讓他胸脯劇烈起伏,緊接著又開始咳嗽。
清嫵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咬住下唇,使勁把眼睛裡的委屈憋了回去,只癟了兩下嘴角。
杜矜立馬捂住她的眼睛,語氣無奈,“別哭。”
他太知道她的手段,早就免疫了,垮著臉不受她蠱惑。
清嫵見一招沒用,立刻握住他的手腕,輕眨兩下眼睛,討好道:“我看你最近咳嗽的厲害,就想給你找些藥嘛。”
她吸吸鼻子,眼巴巴的望著他,雙眸中裝著瀲灩的碧水,像只受傷了的小兔。
杜矜在將軍府被滅門之後見不得血,幾月前為了追清嫵,看到了城門口的慘狀後心病好像又加重了,有時候不自覺的就開始咳嗽。
他自己沒意識到這點小事,沒想到清嫵居然注意到了。
心下是有些觸動的,可他還是下意識的把清嫵的安危置於自己的病痛之上,替她擔心,“但是公主不該自己出來。”
若是偶然撞見外面來的人,後果不堪設想。
桃花村與世隔絕,連這次的戰亂都沒有波及到這裡,只要他們三人將嘴巴閉緊,安安穩穩的呆在這,裴慕辭永遠也別想知道公主在哪。
清嫵見杜矜想的出神,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順勢伸出三根手指發誓,“知道啦,下次會告訴你的。”
“沒有下次。”杜矜的語調平穩的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清嫵蹙起眉心,將裙下腫起來的腳踝露出來給他看,語氣又兇又委屈,“你看我為了給你採藥,腳都這樣了,你還生氣!”
她拾掇起被壓在屁股下面的袖口,伸出手,要他拉自己起來。
杜矜沒有理會她,用手心托住她的腳底,先看她傷著的地方。
“疼疼疼。”清嫵想縮腳,又被他牢牢抓住,在幾個穴位上按了幾下。
她也沒想到他這麼軟硬不吃,只好軟下聲音,“令虞,真的疼。”
“知道疼就好。”杜矜避開傷源,用大拇指那的軟肉揉散她繃緊的小腿肌肉,傷得不算重,可以回去再處理。
“疼才長教訓。”
清嫵聽見這話,賭氣的側過身,卻意外發現他按過的地方似乎沒有剛剛那麼疼了,轉眼又笑眯眯的對著他。
杜矜面色無常的拿過揹簍,蹲下。
清嫵拍拍身上沾上的亂枝雜草,猶豫了一下,才趴到他背上去。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面對杜矜的時候,總像是怕長輩訓斥一般,怕他生氣。
“我沉不沉呀。”
清嫵與杜矜一同長大,在她的記憶裡,沒有哪個外男能比得上杜矜。
所以在知道杜矜一直照顧她直到她醒的時候,她便問了杜矜願不願意娶她。
反正也不會有人能比杜矜對她更好。
杜矜兜住她,另一隻手提起揹簍,把她往山下背,“不沉。”
聽到想要的答案之後,清嫵放心地將臉靠在他後肩上。
兩人沒有再說話,秋風掀起落葉,涼意四卷,杜矜心裡思考的事情很多,腳步也慢慢沉重起來。
他低頭,揹簍裡是一些常見的治癆病的草藥,他上次曬的藥材裡獨獨沒有這些,真是難為清嫵記得。
杜矜臉上的表情幾經變化,又在深思熟慮後逐漸歸於平靜。
自打四人搬到桃花村之後,清嫵心臟的問題愈發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