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知。”男子回頭瞧凝春是否跟上,出於禮貌回了她一句。
“我叫凝春,謝謝你當時的救命之恩。”凝春在心中默唸他的名字,再沒有其餘唐突的話。
羲知心裡泛起絲絲奇怪,按照常理來說,她應該是要打聽一下他的職位,或者說是乘機多說幾句話,瞭解一下即將面對什麼,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而她反倒一句話沒說,一直安安靜靜的跟在後面,彷彿他是極其值得信賴的人。
羲知再次轉過頭回望她,視線就落在凝春臉上。
她不愛俗粉,不施粉黛的面板下透著健康的粉紅,眼瞧著年紀不大,但是做事又很老套熟練,青絲隨著腳步晃動,散發出一股皂角的清香。
“這是去公主府?”凝春眼見著兩旁的道路越來越眼熟,但是又與幾月之前大不相同。
她被關了好幾個月,並不知道當權者是誰。
但是街上沉悶的死寂氣氛消散殆盡,來來回回的行人穿梭,商販們比幾月前繁華熱鬧許多,京城看起來像是沒有接受過朝代更替的變故一樣,一切事物都在慢慢恢復原樣。
除了殿下和陛下。
凝春沒想到真是進了公主府,她甚至比羲知更熟練的往碧竹園走去。
迎面走來了一個與羲知差不多長相的男子,兩人互相點頭打了個照面,凝春就自己獨自往裡面走,心裡卻在不斷猜測這個動作的意圖。
難道公主回來了?要她重新來伺候的?
她抱著這樣期待的心情推開門,一眼就看見了許久不見的含月。
“你怎麼在這?”
含月清瘦了不少,原本圓潤的下巴也有了些稜角,一聽到凝春的聲音,含月回頭的瞬間眼淚就包在了眼眶裡。
“怎麼了?好好的怎麼還哭起來了?”凝春在三人之間一直都是長姐一般的存在,所以含月在看見她的時候,所有的情緒都不想一個人忍著了。
“公主沒了。”她想起知雪說的那些話,從唇縫中蹦出幾個字。
後來她也確實想明白了,只有讓所有人都相信公主已經死了,對於不知道在何處的公主才是最好的。
她有時候都在不停地麻痺自己,說服自己接受公主墜樓而亡的結局,這樣在外面才不會洩露天機。
凝春不肯信,以為是她沒聽清,“什麼?”
“公主沒有逃出去,讓我帶她去城樓上,然後自盡了。”含月捂住臉,不住的搖頭。
她也知道這件事對於凝春來說太殘忍了,但畢竟凝春是公主最親近的手下,若是連她都傷心欲絕,崩潰失控,才能讓其他人都認為公主已死的訊息是真的。
含月把那日城牆上見著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凝春。
包括那張取了面具之後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和陛下公主是如何用兩條人命換來了全城人的性命。
兩人間有了短暫的沉默,凝春率先打破了這面如碎冰般逐漸破裂的鏡子,“那就是說,裴郎君當初潛入公主府,就是為了現在這一天?”
“可這麼久了,也沒有一點新皇登基的徵兆。”含月摸不著頭腦。
凝春也覺得匪夷所思,“那當時在山崖邊救下我的人,是裴郎君?”
“差不離。”含月點頭,“將我們倆放在這的人十有八九也是他。”
她那日可是和知雪一起看得清清楚楚,城牆下面那個人就是裴慕辭。
他應該也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這件事,不然怎麼連打仗都戴著面具。
“可他這麼做是為什麼啊?”凝春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