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嫵在營裡亂逛了幾圈,就要回主帳內休息。
主公又不在,幾個侍衛身為男子怕冒犯到女孩子,不好進內室。
雲聽倒是沒這些忌諱,剛要抬腿進去,身形陡停。
清嫵一腳踩住門帳,語氣不耐,“公公留步,我已經不是公主了,可用不起公公這般有主意的人。”
她怕外面的人聽見,聲音壓得極低,落在雲聽耳朵裡,他喉間卻像是被堵住了,一時說不出來話,下意識的就放她一人獨自進去了。
清嫵也還算老實,並沒有折騰幾人,逐盞熄掉燭燈,規矩地躺在床上,為後半夜的事儲蓄精力。
雲聽絲毫不介意清嫵對他的態度,好聲好氣地站在簾邊,問道:“姑娘?歇下了嗎?”
帳內沒有什麼動靜,他便叫那幾個侍衛分開些站位,呈一個包圍圈的樣子將主帳圍在中間。
——
夜裡突然開始下雨,飛龍閃爍而下時,清嫵猝而睜開眼,聽著棚頂細微的響動。
小刀緩慢割開一個一米長的洞,霍勳帶著雲聽從天而降,落到清嫵榻前。
“幸好你沒忘。”清嫵覺得心中憋著的那股氣總算排了大半出去,接過霍勳遞過來的弓箭,背在背上。
杜矜剛剛在棚頂撒了些讓人暫時失去意識的迷藥粉,霍勳出去留意外面的侍衛是否著道,杜矜則留在裡面和清嫵商量出逃的路線。
“馬車太慢了,我們直接走水路。”渠州城外毗鄰山野,還沒等翻過這叢叢峻嶺,後面的追兵就把他們逮回去了。
杜矜覺得有理,讓清嫵換了身乾淨利落的男裝。
以清嫵的容貌和姿色,若不稍加遮掩,走到哪裡都是極為招眼的存在。
“走吧。”霍勳挑開帳簾,收了兩把侍衛的刀劍,分給清嫵。
夜色是最好的保護罩,再加上細雨淋漓,巡夜士兵的速度也比平日裡慢上一刻鐘,三人很快就跑出營帳,打算第一站落在城裡。
也不知道為了什麼事,大營內開始傳出熙熙攘攘的叫喊聲,一柄柄火把逐次點燃。
清嫵不敢回頭,看見不遠處的渡口停靠了艘小船,也顧不上盤問船伕的身份底細,將頭上的簪子取下給他,讓他速速開船。
這簪子是她換男裝時在梳妝櫃前隨手摸的,想來裴慕辭用的也不是凡品,那車伕原本還不情願,看見這簪子之後眼睛都直了。
“小哥們可坐穩了。”船伕看中間那人矮矮瘦瘦的,身姿也十分怪異,剛想多瞧幾眼,就被他身邊的另一個壯漢狠瞪了一眼。
清嫵和杜矜坐在床尾聊天,霍勳則去守著船伕。
銀輝傾注在水面上,落在連綿不斷的山脈中,夜風吹拂過臉上的細絲,突兀間有了一股恍然夢中的感覺。
清嫵靠在杜矜的大臂上,緊繃的神經逐漸放鬆,嘩啦的水聲迴盪在耳邊,倒是極好的催眠樂。
行至湖中的小島旁,船伕划槳的速度慢了下來,竟有靠岸的架勢。
霍勳直接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那車伕也不懼,二指放在嘴邊,吹了個響哨。
清嫵便在這聲動靜下醒了過來,左手將杜矜往她身後攔。
島上的陰暗處不斷走出赤縛的水鬼,背上綁著殺豬那樣的闊刀,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船上的三人,像是久餓之人盯著三塊流油的大肥肉。
“我們身上的錢財皆可予你們,實在沒有必要大動干戈。”霍勳站在船頭,他身形最為壯碩,也最具有震懾力。
沒想到這些亡命之徒沒理會他的話,只管往前衝,倒是車伕露出一副憧憬的賊笑,“你們中間那人是個小娘子吧?我們兄弟些可還沒嘗過什麼女人味,將她留下,你們二人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