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子急,嗓門也大,普通士兵要聽見這動靜早嚇得出來認罪了。
偏偏裡面那位身姿卓然,甚至還不慌不忙的從鍋裡舀東西出來。
行雲流水的動作倒影在紙糊的窗紙上,像是上等的皮影戲一樣。
顧寒江一馬當先,推開門之後,先是看見了靠在灶臺邊的小小一團,手裡握著根燒火的空心乾草,像飛竹蜻蜓一樣轉著玩。
他毫不猶豫地把門關上。
煩。
幸好沒有抬眼,不然看見本該在那看軍報的人,在廚房裡做菜,更煩。
“怎麼了?顧軍師還想包庇這人不成?”幾位副將見他沒開口處置裡面的人,皆是一愣。
顧寒江傾身倚靠在門邊,挑事地抬抬下頜,讓他們幾人上。
絡腮鬍將軍是暴脾氣,破門而入。
“誰允許你——啊,主、主!”他難得結巴,腳尖在地上劃了個圓弧,轉身準備往外走,卻被顧寒江猛推了一把,站在裴慕辭面前端端正正行禮,“主公。”
幾個副將腳底抹油,剛準備開溜,不料被顧寒江叫住,一起扔進了廚房。
裴慕辭提眸看了眼面前站姿若松的一排人,好心地從身後廚子包好的湯圓簸箕裡拿出來一屜,倒進鍋裡。
“我先回去了。”
裴慕辭端起碗,小指勾著打包好的醒酒湯,神色如常的牽起清嫵,避開人往外走。
一排人筆直的站在原地,諾諾點頭。
回去路上,清嫵踩到好幾次披風的尾邊,差點摔下去。
她想將裙邊提起來,下意識鬆開了握在一起的手。
裴慕辭回頭去看她,“怎麼了?”
“踩髒了。”她為了避開坑窪,大步小步搶著走,像只蹦跳的小兔。
裴慕辭把醒酒湯遞給她拿著,蹲下身讓她坐在臂彎裡,抱她回去。
清嫵喝醉之後並不承認自己醉了,除了剛剛在火堆邊說了些令人驚駭的話之外,其餘事情都表現的十分乖巧,整個人昏昏的耷著頭,連裴慕辭抱她時都沒有反抗。
“那個湯圓我也拿著吧。”她伸手去接,主要是怕他受傷之後單手抱不穩,把她摔下去。
“怎麼這麼燙。”清嫵剛碰到碗邊,立馬縮回手捂著耳垂。
她眼睛直直的發愣,聲音中還帶著醉酒的軟糯,像是還沒睡醒就從被窩裡爬出來一樣。
“還有幾步就到了,我拿著。”裴慕辭將碗離她遠些。
守帳計程車兵挑開簾子,裴慕辭低頭進去,還不忘回頭囑咐兩句:“不用站這了,回去休息。”
清嫵走幾步之後,腦袋像是灌鉛一樣重的很,只能側臉靠在所及之人的肩上。
微弱的呼吸噴在脖頸處,裴慕辭讓她坐在腿上,捨不得放下。
醉酒後的清嫵雖然把他認成杜矜,但是好歹沒有再一臉陌生茫然的看著他,倒讓他覺得兩人回到了以前在公主府日夜纏綿的日子。
“皇帝叫殿下容昭,杜醫師喚殿下阿嫵,那我該叫你什麼呢?”裴慕辭喃喃自語,最終也沒得出個結果,而後無奈的搖搖頭,用小匙一勺一勺喂她醒酒湯,“喝這麼多,也不怕明天頭疼。”
清嫵此刻格外乖巧,伏在他肩頭,臉蛋微微泛紅,好似酒勁還沒有過去。
裴慕辭扯過身後的被褥把她裹住,雙臂環摟住她的腰,就這麼抱著坐在那裡。
也不知過了多久,清嫵忽然一哆嗦,起身去端那碗煮好的湯圓。
滾燙的白丸晾了許久,此時恰好是可以進嘴的溫度。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