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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當初找上杜矜套近乎,就是看中他高超的醫術,想勸得他一同回京替裴慕辭解毒。
如今他的目的達到了,可這心裡……
顧寒江還死死的捂住嘴,但顆顆分明的淚珠順著手背滑過,燙的嚇人。
杜矜似乎聽出來了他的異常,也不揭穿他的難堪,而是微微抬起手,指指那些寫好的書信,“我在信中已經說明,要在京中開一處醫館,我們倆都盼著能得自由,她理解我的心境,不會懷疑。”
“若阿嫵有朝回京,你便告訴她——”
杜矜喘不上氣,血液裡的毒素已經壓迫到了他的心臟。
闔上眼皮前,他似乎回到了小時候。
當時他是鎮國將軍府的世子,宮裡宮外都沒有人敢惹他,他推開娘娘宮中沉重的殿門時,看見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若那時,他沒有留在宮裡陪她罰跪,而是帶她出去看看滿山紅遍的鮮花,或是在燈會時選一隻相襯的銀簪為她戴上。
該多好啊。
杜矜青灰的面容呈現出氣湧的紅色,像是將死之人從死神手上,博得了一點短暫的時間。
他卻用這珍貴的幾分鐘,鄭重的告訴顧寒江。
“若她問起,你就告訴她,我去當散仙雲遊四海,不會再回京了。”
他這些遺憾終生的事,另一個同樣愛她的男人,早早便與她一同做過了。
所以,他不願一己的病痛,成為束縛住清嫵的沉重枷鎖。
與其讓她覺得虧欠,不如,讓她永遠不知道此事。
——
夜深,燭火黯淡,清嫵突然從裴慕辭懷裡坐起來,猛灌了幾口涼水,心中久久不能平復。
“少喝些冷水。”裴慕辭捏住她的後頸。
清嫵皺著眉,把杯盞隨手擱在床頭的矮桌上,“元皙,我想先回京一趟。”
“怎麼了?顧寒江婚儀將至,我們可以一起啟程。”
清嫵將白日裡藏起的信遞出去。
“令虞從前都是直接開藥叫我吃,不會這般婆婆媽媽的囑咐許多。”
這感覺就好像,在特意交代些什麼一樣。
“他可能出事了,我要回去看看。”清嫵聽見自己的心跳,總若被針扎似的,心慌得很。
裴慕辭將她蜷起撈回來,下巴抵在眉心,給她拍背,“那明日後日我先去採買些東西,隨後我們便一起回京。”
——
清嫵此趟趕得很急,馬不停蹄的奔向皇宮。
顧寒江用一把特製的滑輪椅,推著杜矜在宮門口相迎。
清嫵直接撲了上去,半跪在他身邊,拳頭毫不留情的揮了上去,“你嚇死我了!”
杜矜抬眼,與她身後欣然長立的裴慕辭相視一笑。
兩日前,一匹快馬停在殿門前。
來者廢了半身功力,幫杜矜將靠近心脈的毒素逼入了左腿,如今左腿雖不能直立行走,但好歹保住了命。
裴慕辭說,這是他欠的,理應由他來還。
還說,阿嫵瞧見了必會傷心,他不願她傷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