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
身材纖弱的少女跪在前殿中央, 身旁站著一個腰身渾圓的老嬤嬤。
“公主, 這也是娘娘的吩咐, 您可千萬別怪罪奴婢。”
少女不過六七歲的年紀,容顏清麗,稚氣未脫,神情卻有一副故作的老練。
她默不作聲, 未綰未束的長髮被風揚起,裹挾著髮帶在冰寒的天氣裡翩飛。
戒尺一下下打在手心, 嬤嬤看似親和, 手下的功夫卻沒有半分留情, 純白的雪地裡逐漸出現刺眼的赤紅。
鳳鳴宮的貼身侍女和常侍跟了皇后大半輩子, 對主子的性子完全瞭然, 此時宛若聾了瞎了似的,沒有誰開口勸阻, 皆是很守規矩地保持緘默, 低頭凝視著腳尖, 待做完手裡的事情, 就像上了發條一般迅速退的遠遠的。
皇后步下階攆,瞧也沒瞧女孩紅腫的手心, 漠然道:“錯沒有?”
清嫵冷眼,不欲多說一句,“我沒錯。”
“嬤嬤,不許手下留情。”
手上早無痛覺,清嫵麻木的閉上眼,掛雪的長睫在次次懲罰中微微抖動。
“別打了——”
小太監跌撞著跑來,嘴邊高喊著皇上的旨意。
可惜皇后低睨了太監一眼,就像碾死一隻螞蟻般滿不在乎的眼神,顯然並不把他放在心上,“陛下此時怎會過來,莫非你假傳聖意?”
“奴婢怎敢,宮宴酒酣,陛下帶著南朝使臣出來醒酒,老遠就聽見娘娘宮裡的聲音,正朝著這邊來了。”小太監原以為是罰戒哪個不懂事的宮女,走近瞧見跪在雪地裡的竟然是公主,一時傻眼了。
“來又怎樣?繼續!”
今日不給容昭一點教訓,下次她就還敢與她頂嘴動手,假以時日,鳳鳴宮就要收拾不住她了。
“住手吧。”遠處傳來的聲音虛無縹緲,就像是錯聽的幻覺一般。
但那故意拖長的尾調輾轉一圈,像是一隻可捻千斤的暗魅幽手,悄無聲息的掐住嬤嬤的脖子,按停了她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