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聽說行刑手並沒有給父親塞嘴布,而父親從頭到尾都沒發出一聲響,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停的心跳。
“容昭膽子大,把你從天牢裡帶出來。”明惠帝在想起這個小女兒時,臉上總是掛著笑意。
“公主當初救草民,很不容易。”杜矜不知皇帝是何意,抿起嘴。
他是將軍府世子,當然囊括在九族之內。
父親的舊日部下也費了許多心思,奈何謀逆之罪,誰都怕被牽連進去。
他也沒想到,竟是公主給他開啟牢門。
那時她髮髻散亂,細嫩的脖頸上掛著一圈明顯的紅印,臉上全是錯綜的淚痕,卻向他遞出手,問他願不願意跟她走。
“朕也知道,你不願意見朕。”皇帝此刻彷彿只是個牽掛女兒的父親,甚至有些懇求的語氣。
“如今令虞可願為了容昭,也冒一次險?”
杜矜垂眸。
當然。
可他沒有立馬說出口,而是把白子一顆一顆的往回撿,等著皇帝的下一句話。
但明惠帝也不開口,一隻手倚在石墩上,就要聽見他的答案。
“陛下知道的。”杜矜妥協。
他相信在有關容昭的事上,皇帝與他是一條心的。
明惠帝的注意力總是停在杜矜的這張臉上,彷彿下一秒又會陷入回憶裡。
幾分鐘後,他才拿出一張畫滿符號的宣紙,意有所指的開啟。
棋盤和棋盒被放在地上,宣紙鋪滿了整個石桌,還有些邊角垂落在一旁。
“這裡。”皇帝指著右邊的一處赤色原點,“是容昭公主府花園裡賞景的淡湖。”
他的手指沒有移開,而是在紙上滑動,平移到石桌另一側,“這是城內人煙極少的一塊獵地。”
杜矜不可思議的盯著這張圖紙,歎為觀止道:“陛下要在府裡修一條連通城外的密道?”
“是。”皇帝突然看向杜矜,迸出一道凌厲的視線,“朕想給容昭留一條退路。”
“好。”杜矜回答得毫不猶豫。
明惠帝有些吃驚,“你肯?”
若真到了那個地步,就算有這條絕密的密道,將一國公主帶出城,難度也不小。
杜矜很堅定的點頭,像是在完成什麼神聖的交易。
他神色認真,明惠帝也頗有感慨,突然嘆了一句,“若不是杜兄糊塗,你的門第,足以尚主。”
皇后對容昭要求頗高,他初登帝位,不便插手公主管教之事,只是極為偶爾的,揹著皇后,偷偷讓公主來他殿內放肆玩一回。
杜兄也喜愛容昭的很,抱在手裡就不願意放下,說自家那個小子比不上公主豪厘。
他聽得哈哈大笑,直叫杜兄把小世子帶來給容昭作伴,心中卻滿是驕傲。
“草民不敢肖想公主。”杜矜說的平靜,心裡卻泛起酸楚。
他也不知道這些荒謬的情愫從何而來,但又彷彿與生俱來。
明惠帝向來不干涉容昭的感情,沒法在這方面給杜矜做主,但還是問他,“想要什麼賞?”
“買下一座屋舍的錢,和二十個死士。”
皇帝一愣。
他原以為杜矜會獅子大開口,要一些讓他左右為難的東西。
“不要其他的?”
比如說給那謀逆的父親重設陵墓。
皇帝在叫杜矜來之前便做好了讓步的準備,只要他把這事辦好,什麼都可以答應。
“不用。”杜矜垂瞼,“陛下給的錢,草民會在城外給公主置一處隱於煙火的宅子。”
皇帝遣常侍去拿,試探的問他,“此事,先不要讓容昭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