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世紀以前,
1916.
世界其實比你想象的還要老舊,
你所習以為常的事物或許都在歷史的車輪朝前轉動的一百年中消退,世界倒退還原成你根本不認識的模樣,
像是黑白膠捲裡盎然出色彩的老舊照片,散發出一股時間的灰塵氣味。
但它仍舊廣闊,
被不知道名字的人稱呼為‘遠東’的那裡,四年前爆發的革命結束了長達兩千多年曆史的封建帝制,竊取了革命果實的人今年才剛剛病死,軍閥派系割據混戰,有志先烈的血和意念,在那片土地上轟轟烈烈的演化,
而這片土地上也是一樣,第二次工業革命的影響仍舊殘留,進一步增長的生產力帶來的同樣是發展不平衡的資本主義的矛盾,日不落的霸主開始衰落,換成了盤踞在歐洲中央的那個野心勃勃的國家,挑起了世界性的第一次大戰。
但它也同樣很小,
幾條交錯的土石街道,二十多棟看上去很簡陋的屋子,有的掛著小牌子,汲水的井、圈養著家畜的木質圍欄,放著農作工具的
牧場泛黃的草地上有著堆著乾草的空馬車,河流邊緣老舊的風車,再往遠的就是不知道延伸到哪裡的道路和金黃色看不到邊際的麥田...
方然漂浮在空中,破損的風衣衣襬微微飄蕩,看著和腦海裡回憶起的那些歷史課本上的背景知識不一樣,
這座名為‘伊爾’的村莊在落幕的黃昏中安靜的陷入沉睡。
看著逐漸暗下去的村莊,一棟棟房屋關閉,根本不存在路燈的道路上盡是黑暗,第二次工業革命帶來的光輝並未能影響到這個小小的村莊,只有寥寥幾處掛著只能散出老舊昏黃光芒的煤油燈。
沒有燈光,人們其實日落而息。
明明是簡單的道理,卻讓活躍在城市繁華燈海的參加者有些出神,
他控制自身的速度緩緩降低高度,朝著村子最邊緣的一棟屋子...不,或許不能說是一棟屋子飛去。
漆黑焦炭的木柱還有些燃燒剩下的殘骸堆疊在一起,除了斷壁殘垣什麼也沒剩下,這座屋子在化成廢墟之前看樣子經歷了一場大火。
方然就踩在它最高的那根屋樑上,【幻牌】仍然藏著他的身形,看著那道嬌小的身影從最近的那條小溪邊回來,
她淺金色的頭髮仍舊溼漉漉的沒有擦乾,連帶手腳上的布條也是,但是洗乾淨了一天的灰塵和勞累似乎讓她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靈動了不少,
輕快的腳步像一隻靈活的貓,小心的穿過幾條街道和房屋,來到了這堆廢墟旁邊,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沒有什麼人,
才挪開了一塊碎掉的瓦礫,露出了黑漆漆的洞口,緩緩的爬進去。
在原本是廚房的位置,灶臺和塌落的屋頂似乎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空間,雖然連坐起來甚至翻身都都很困難,但是剛好可以夠她躺下,
這就是她的家。
海基在洞口附近跳動,黑眸裡方然看見她把半塊乾硬的黑麵包還有幾個癟了的果子小心的藏進了爐壁,
方然知道那是她一天的‘薪水’。
從清晨馬廄裡看著她道謝離開,一直到現在,方然都在背後默默的觀察,
整整一個上午,幫牧場的那家夫婦汲水餵馬,去牲畜的圈裡幹著各種對這個年紀的她不輕鬆的雜活,才換到了一塊有些硬了的黑麵包。
然後跑進了附近的樹林,這是小麥金黃收穫的季節,那裡對於她來說能找到食物。
然後一直到傍晚,她才從樹叢裡鑽出來,回到村子裡唯一的一家簡陋的酒館,給那些從田地裡幹農活回來的男人們,端著粗製的酒水,等著他們離開後打掃收拾,換到另一塊麵包,
不過這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