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外鄉人,也許來自關中,也許是從遙遠的南方而來,如果今日就此別過,哪裡還會再見的機會呢?
手心裡的金手鐲冰涼,她從來就不是能將周遭人事暖熱的人。
說起來她還沒向他道過謝——哥哥說前夜是他護自己周全,若當真如此,該是要依禮致謝的。
小扇看著那人的身影從樓梯上下去,直到沒有蹤跡,趕忙問郡主,“這手鐲怎麼到他那裡的?我記得您睡著的時候,鐲子還掛在腕子上呢?”
姜芙圓回了神,看著鐲子若有所思,“……半夜裡醒了,趴在窗戶上往外接雪來著。”
小盞接過郡主手裡的鐲子,拿帕子仔細擦拭了一遍,給郡主戴上的時候,忽然發覺郡主襖子下的腕子又細了。
“冬日裡穿的多,奴婢都沒發現您瘦了。”她去比郡主的腕子,只覺骨細肌白,十分瘦削,“可見這睡魔有多耗人氣血。”
“怎會這麼巧?正好叫他撿著了。”小扇攙著自己家郡主往前慢慢走,免不得輕聲八卦幾句,“郡主,說起來是他救了您,是不是該向他道謝呢?”
這也正是姜芙圓所想的。
阿爹阿孃不在身邊,在人情世故上她就一竅不通了。
“我去問問二哥哥,他雖然討人嫌,到底在外闖蕩過。”姜芙圓遲疑了一下,還是覺得要去和哥哥商量,“……醒來我就在這裡了,也不知道前因後果,總不好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吧?他是做什麼的呢?為什麼住在這裡不走了?還有,方才同我說話的時候,為什麼好像跟我很熟一般——我又不認得他。”
小郡主好像有很多不滿,小扇攙住她的手臂,介面道,“大雪封了入關的路,他想走也走不成。聽說是往來邊境做貿易的行商,我卻瞧著他不像。”
“哪樣的行商還帶著護衛隊啊?”小盞撇撇嘴,她心很細,扒到窗子上看一眼,又回身同郡主道,“二公子說他也受了傷,怎麼方才卻瞧不出來?”
主僕三人正說著話,便見營醫戴行錯正收拾著藥箱走過來,見是郡主,便拱手行禮。
姜芙圓就悄悄問起那人的傷勢,戴行錯想了想說道:“那位公子身邊有隨行的郎中,輪不到小老兒上手。不過聽聞昨夜咳嗽聲不斷,小老兒聽著聲兒不對,像是在咳血。”
他說著,陷入了思索,自語道,“他傷在手臂背脊,並非要害之處,除非是傷到五臟,氣血攻心,否則怎會有咳血的症狀呢?”
各中原因誰也不知,姜芙圓也不通醫理,聽到咳血之後,心裡頓時一驚,倒有幾分愧疚之感湧上心頭。
小盞卻在一旁皺了眉頭,疑惑地說道:“……郡主的鐲子是半夜掉下去的,如何那麼巧被他撿到了,莫不是那個當口,他正在樓下?”
“說不得是他的護衛撿了,交給他的?”
“你瞧他身邊有僕人、有護衛,有郎中,陣仗這麼大,這等撿東西的小事能到他那裡嗎?再者說了,這裡是大同軍的關城,守軍撿到交給二公子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
小扇小盞說的話不無道理,姜芙圓也很費解,腦海裡忽然想到了昨晚那位連夜出行的那位女兒家,心頭多了幾分好奇。
她身上有傷,不能久站,走到哥哥寢臥裡坐了一會,只等來了李岱。
李岱是二哥哥身邊最得力的親信,平日裡同她也有不少交集,自是不陌生的,橫豎二哥哥沒來,姜芙圓便同他聊了幾句。
“……你把前夜他護送我來時的情形說一說。”
李岱是個極清秀的男子,雙眉之間有一道紋,顯是個容易藏心事的性情。
“前夜遇襲後,郡主的馬車失火向前奔去,兩位女使跌落馬下,兇險至極,屬下命人去救二位女使,然後領兵去追郡主的馬車。”他頓了頓,腦海裡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