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雪還下得挺大的。
寧翹走出來, 煙霞給撐著傘,遠遠的都只能看見紛紛揚揚的大片雪花了。
就這樣的冷,這樣呼嘯的風, 這樣的天氣,外頭侍弄花草的奴才們都找地方躲避風雪去了。
這會兒晌午,正是用膳的時候。主子們用膳,奴才們也要侍候主子們用膳, 之後自己也要墊巴兩口, 所以這時候基本上不會有人出來的。
從小花園穿過去到一門口, 也不到一刻鐘的時間, 是很近的。
一門口這裡, 十一個時辰都有人守著。
守門的小太監沒接剛安遞過去的銀子, 待他們還挺客氣的。
“寧姑娘, 不是奴才不替您通報,實在是前頭姑娘們有吩咐, 主子爺午憩了,不許人打擾的。奴才怎麼敢去驚擾了主子爺呢?還是請寧姑娘回去吧。”
寧翹含笑道:“我來求見主子爺。按規矩是該通報一聲的。主子爺不見,我立時回去就是了。”
那小太監本就衣衫單薄,他們做奴才的,不好身上穿的笨重, 就怕暖和了貪睡,以至於誤了差事, 也就是主子跟前伺候的才有些體面, 能穿戴的好些, 到了他們這裡,不凍死餓死就成了。
這不下雪還好,下了雪站在外頭就更冷了。
又餓得難受, 見來的不是正經主子,只是個失寵的侍妾,這心裡頭就越發的不痛快了。
年紀小些的不耐煩,旁邊年紀大一點的語氣就不好了:“寧姑娘要說規矩,那奴才們在這兒守著,也這幾年了,倒是沒聽過什麼侍妾能主動到前頭來求見主子爺的規矩。若是要按規矩,寧姑娘就該回邀月堂去。”
“主子爺說見誰,那才是誰來的。這會兒主子爺午憩了,寧姑娘要見,是見不上的。若是誰都能見上,那豈不是亂套了?”
寧翹道:“只是適逢大雪,我來送些心意吃食給主子爺。請你們通稟一聲。若是不成,我只管轉回就是,並不算難為了你們。”
那年紀大些的太監冷笑道:“姑娘這話說的,還不是為難?前院的地兒,那是能隨便沾上的?咱們還且掙不進去呢,姑娘還使喚起咱們來了。若進去稟報一聲,奴才們捱了打,姑娘回去了,那咱們怎麼辦?”
“誰和誰還不是一樣的人呢?姑娘也用不著這樣殷勤,難道主子爺還缺了這一口吃喝不成?”
寧翹只望著他們,不說話了。
煙霞往前一步,正色道:“你們這話好沒有道理。誰和誰是一樣的人。姑娘進府就是伺候主子爺的,是皇上親賜。你們是什麼,也不指著鏡子自個兒照一照!”
“這些雞零狗碎的牢騷話,你們只管到主子爺跟前說去。我們姑娘要求見主子爺,你們只管稟報去,若好了,大家一起好。若不好了,回頭若叫主子爺知道了著惱,就別怪自個兒沒安好自個兒的差事!”
一門口的吵鬧喧譁,自然是傳不到裡頭去的。
但早有人瞧見了,報到了前院的丫頭們那裡。
歷來守門的太監通稟,到不了多爾袞的跟前,是先送到了丫頭們這裡,再由丫頭們去稟報,多爾袞再決定見還是不見。
若是多爾袞主動要見的,自然沒有這些繁瑣的過程,就直接去見就好了。
且若是福晉和側福晉過來,也不會受到什麼阻攔。
除非是之前那樣惹怒了多爾袞,多爾袞不肯見,才會發生無功而返的情況。
很多時候,後院主子們的身份高,丫頭們,尤其是在多爾袞身邊伺候的幾個丫頭,是不敢攔著的。
可寧翹這一遭,她身份不高,且又是府中傳言已經失寵了的。
那就是不被這些丫頭們重視了,甚至底下的小丫頭們也都是不當一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