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啟市靠近海,節假日的時候會有不少的人前來旅遊,所以在五一假期之前去海邊是最佳的選擇。
按理說他們在這裡長大,見得最多的就是海了,但常看常新,美好的事物從來不會因為見過太多次就覺得煩膩了。
這片海叫日初海,當地宣傳說它是太陽昇起的地方。
當暮色悄至的時候,海鷗會從海域中間的小島飛來,在岸邊盤旋,伏在驚濤駭浪之上。
但今天不巧,海邊起了風,天色暗沉了下來,天上厚厚的雲層像是髒髒的棉絮,遮住了太陽,彷彿下一秒就會從中間擠出汙水來。
海鷗如約而至,盤旋在空中,發出嘶叫,空氣中迂迴的風捲著海水的腥。
宋家在這片海邊投了民宿的股份,所以宋簡禮先將兩人的東西放到了民宿裡,再出來就看見陸虞孤零零地站在海邊。
陸虞靜靜地望著從海際捲來的浪,今日的浪不如以往清澈,浪花卻一朵比一朵大。
晚上大概是要下雨的,因為開始漲潮了。
腳邊的沙子一點一點地被浸溼,陸虞看著腳尖,心裡默數著第幾波浪花會將他的腳尖打溼。
直到一波浪花擦過他的腳尖,他打賭下一波海浪會打溼他的鞋。
然後再下一波海浪會淹沒他的小腿,到最後一波巨浪……
可就在海水席捲上來的時候,一隻健碩有力的手臂突然從身後環住他的腰腹,隨後手臂用力將他拉扯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他被這隻手輕而易舉地抱了起來,於是他的腳懸在了本該淹沒他踝足的浪花上面。
“在想什麼?”宋簡禮一隻手抱著他,另外的手拿著一隻全國限量款的拍立得,那是在酒店呂昌峰送的紀念品。
他後退了很多步,將陸虞放在了海水到不了的沙灘上。
陸虞還有些恍惚,緩了緩神才轉過身,抬頭看著宋簡禮,不知道為什麼宋簡禮的臉色有些發白,唇色也不自然,像是受了驚一樣。
“沒想什麼呀。”陸虞搖頭。
宋簡禮不信,“水都要淹了你的腳了,你沒發現嗎?”
“啊——”陸虞回頭看了一眼,他腳剛剛踩的位置已經被海水浸透了,“我沒注意到。”
“桑桑,不要做讓我擔心的事,好不好?”宋簡禮的聲音帶著祈求的味道,他想想還是後怕,因為他在後面喊了陸虞很多聲,陸虞都沒有聽見。
陸虞就那麼站在那裡,風順著他的袖口鑽了進去,將他的衣襬吹得鼓起,於是隱約能看見他瘦得凸起的蝴蝶背骨,海風吹得他髮絲飛舞,海鷗在他身邊盤旋,唱著哀傷的歌。
彷彿下一秒他就會被風吹得破碎。
或者海水再大一點,下一秒就會把陸虞從宋簡禮眼前帶走。
一股揮不去,吹不散的死氣縈繞在陸虞的身邊。
“簡哥,你在想什麼啊?我是來看海的啊,怎麼會做危險的事呢?”陸虞倏地笑出了聲,那顆漂亮
的虎牙露了出來,還有一排整齊的瓷牙。
眼睛彎了彎,漂亮得像是上弦月一樣,密長的睫毛翹起,又像撲閃的蝴蝶翅膀,陽光又開朗。
只是眨眼間,他身上的那股死氣就煙消雲散了。
彷彿那是宋簡禮的錯覺。
現在是下午兩點半,但因為只是普通的週末,來海邊遊玩的人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多。
“嗯,是我胡思亂想。”宋簡禮牽起了陸虞的手,“我們往前走走吧,前面有礁石,我們去那裡喂海鷗。”
陸虞點頭說好。
兩人並肩走在海邊,腳下的細沙留下了兩雙一大一小的腳印。
喂海鷗這件事對於在海邊長大的人來說是輕車熟路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