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簡禮沒去問陸虞他媽媽到底說了什麼,總歸不是什麼好聽的話,叫陸虞再說一遍也只會讓他更傷心。
他懊惱的是自己隔了一個月才發現陸虞的不對勁。
陸虞哭得很傷心,一月來積累的委屈終於在此刻得到了釋放,他一雙純澈的眸子哭得通紅,連指尖都泛了粉,淚水將宋簡禮的白襯浸透了一塊兒。
嗚嗚咽咽。
陸虞是一個很容易陷入到自我懷疑的困境之中的人,宋簡禮要做的就是告訴他,陸桑桑是有閃光點的,陸桑桑並不是一文不值,一直有人在乎陸桑桑。
河道拂過來的晚風終於不悶熱了,肆意掀動著陸虞額前的碎髮,眉骨位置露出了一道淺淺的疤。
宋簡禮盯著那道疤,濃密的眉睫下面,眸色幽深又邃暗。
終於,陸虞止住了哭聲,羽睫溼漉漉的,眼眶裡閃著水花,白皙的臉染上了潤紅,抑聲抽泣著,不過好歹,他至少把宋簡禮的話都聽了進去。
“謝謝你啊,簡哥……”陸虞用手背抹去了眼尾的最後一滴淚珠。
宋簡禮皺著眉頭,眼底卷著一抹疼惜應,“以後遇到這樣的事一定和我說,知道嗎?”
陸虞仰起頭看他,宋簡禮生得好看,眉間溫潤又清冷,深邃的眼窩裡,嵌著一雙如黑曜石一般的幽珠。
看向陸虞的時候,唇間總會揣著一抹笑意,溫柔得要命。
劍一般的眉,眸子裡總蘊著一抹化不開的清冷。
很是奇怪,熟悉的人覺得他溫柔有禮,不熟的人就覺得他高冷疏離。
而宋簡禮總是用一副溫柔又親近的模樣面對陸虞,所以當他皺起眉頭的時候,陸虞只會覺得違和。
“簡哥,我不難過了,你別皺眉。”陸虞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撫上了宋簡禮緊蹙的眉心。
剎那間,他看見宋簡禮眸子微縮,也發覺了自己心跳不對勁。
於是他又慌忙把手拿了下來。
宋簡禮眉睫低下,羽睫將眼下掩出一片陰影,他看了一眼陸虞倉促往身後藏的手。
“走吧,回家。”他不談這件事,只揉了揉陸虞的發頂說。
陸虞點點頭,回去的路上,宋簡禮又給陸虞買了一個牛奶。
“簡哥,你真好。”陸虞突然抬起頭看向宋簡禮,認真說。
“我就一個陸桑桑,我不對他好,那我對誰好?”宋簡禮聲線很低,卻意外的柔和。
晚風徐徐,一根弦在空氣中崩斷了。
——
“這個病呢,對患者沒有實際性傷害,畢竟這是大腦對機體做出的保護措施,就是時間久了,你可能會把身邊人忘得差不多。”
“治療的話也不難,要去國外用專業的醫療裝置長期治療,你趁早和家裡人溝通一下,畢竟這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對普通家庭來說可能是一筆負擔。”
………
醫生的話迴盪在腦海。
與宋簡禮告別回到家裡後,陸虞就一直在房間裡待著。
書桌上的電腦介面是一條條搜尋記錄——
“心因性遺忘會自愈嗎?”“選擇性遺忘會自愈嗎?”“心因性遺忘只能在國外醫治嗎?”“心因性遺忘治療療程需要多長時間?”“心因性遺忘治療麻煩嗎?”………
他低頭看著手裡緊捏著的檢查報告,白紙黑字,字字都表明了他的病不止是胃病。
還有一個叫做“心因性遺忘”,也叫“選擇性遺忘症”的病。
這就是他隱瞞的第二個病,胃病做了他的擋箭牌。
而這是一個他連聽都沒聽過的病,醫生說他可能會選擇性地忘記身邊的人或事。
陸虞頭有些發暈,耳邊嗡嗡作響。
中午拿到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