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倫丁·馮說不出一句話,胡亂點頭擦拭眼淚。
相連的神經觸鬚亮起共感的微光,瓦倫丁·馮閉眼,任由精神感官沉入那片光輝海洋。
[…
“我希望太陽爺爺每一天都出來,驅散潮溼和角落的青苔,化開凍結的水管,希望院裡不要再有人因為積水和掃雪摔傷。春天,春天,請你快來。”]
一片溫柔不刺眼的光暈中。
瓦倫丁·馮見到一個背對的黑髮幼童。
黑髮幼童身前有一張巨大的舊塑膠桌。桌上豐盛地放著水果蛋糕、塑膠餐碟叉、五顏六色的散裝色素糖果、亂七八糟的散裝零食、堆成小山的方形饅頭和玉米饃饃、幾大盆熱騰騰燉菜、兩筐白煮蛋和玉米。
瓦倫丁的視線高,目光越過黑髮幼童的頭頂,看到幼童面前擺著全桌唯一一碗精面水餃。
隨著一聲聲稚嫩童聲認真地朗誦許願,以幼童的背影為中心,回憶的生日宴景象越來越完整。
眨眼間,瓦倫丁·馮隻身站在一間打掃得非常乾淨的老房廳堂裡。
廳堂不大不小,中間擺著一張陳舊的塑膠圓桌,牆邊擺放長條矮書櫃,書櫃上方貼著不少捐贈合照。室內燈光昏黃朦朧,有一股暖融融的食物香氣。
桌子主位坐著一位身穿厚毛衣的中年女人,坐著也高,打一眼就知道身體結實,健康有勁。圓桌圍著一圈身高不一的小孩子,他們圍著塑膠桌齊齊拍手,朝黑髮幼童的方向一起唱著跑調的生日歌。
瓦倫丁·馮的感官與記憶像短路多日的電線,忽然重新通電。
他想起更多地球記憶,分辨出回憶細節:主位的成年人是北方人,一定很勤勞也很能吃苦,她有一雙厚實的手掌和一雙能打倒任何困難的堅毅眼睛;桌邊的孩子統一穿著相似的老氣舊毛衣黑褲子,他們齊齊留著好打理的短髮,手腳衣領乾淨整潔,長相毫無相似點。瓦倫丁·馮明白了,他的同鄉幼年生活在一個老舊的福利院。
[“小瑾,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院長媽媽伸手摸了摸黑髮幼童的頭,“重新再許一個新願望,不能重複。”
黑髮幼童疑惑地問,“為什麼不可以許願重複的願望?”
“因為你上一個願望已經失靈了。”慈祥的院長媽媽說,“如果一條路無法透過,不要一直撞牆,立刻找新的出路。時間是很寶貴的東西,我們要好好珍惜。”
黑髮幼童陷入思考。
“小瑾!新願望要一個新的暖水瓶吧!我們宿舍的暖水瓶都不暖了!”“走開啦!阿瑾!許願要錢!小賣部阿叔買新的街霸卡牌回來了!賊滋啦帥!”“不行不行,許願要新衣服!”“許願要溜溜球!校門口的小賣部阿伯進了閃光溜溜球!阿瑾要這個要這個!”“要新書包吧!我們輪流背!”塑膠桌邊的孩子們高興地支招亂叫。]
瓦倫丁·馮怔怔望著,熱熱鬧鬧的童聲彷彿打碎了某種限制,早已消失的人類時期童年記憶緩緩浮出。瓦倫丁·馮想起6歲時的
生日願望:【我許願,爸爸媽媽快點康復,接我回家。我不想生活在伯伯家,好餓…好孤單,沒有人和我說話。】
[…
“真的不可以許願春天嗎?”黑髮幼童想了半天,糾結地說:“最近總是在下雨夾雪,每天安哥和淑姐都要頂著凍雨清雪,不清我們就沒辦法出去上學。姨姨每天要去城裡工作和募捐,前天你還崴到腳,跌打酒也要用完了。如果太陽和春天明天回來,大家就不辛苦了。”
“不可以。”院長媽媽只好解釋:“今年我們這邊遭遇了罕見的強降雪,天氣預報說未來一個月都要連著雨夾雪,太陽和春天要遲到好久呢。”
黑髮幼童發出輕輕的“啊。”
他沮喪地說:“那好吧,一個月好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