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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林瑟玉一轉頭,就看見一張在噩夢裡重演了無數次的臉出現在門口!
那一瞬間她臉上簡直是一片空白,一種無法形容的驚恐窒息感從心口千絲萬縷般蔓延暴漲,手腳發麻。
彷彿是一瞬間,她整個人就從一具血肉活著死了。
如果有一個非常有藝術天賦的詩人在場,馬上就能從這個表情變化裡聯想到一朵盛開的花頃刻間凋敗鏽蝕的全部過程。
那個人動腳走來,只是一步,卻激起了埋在心底最深的驚恐,林瑟玉立刻耳邊響起尖銳的盲音,從指尖到腳底都開始發寒——
這個人不是被我殺了嗎?這個人不是早就被我千刀萬剮了嗎?無論怎麼折磨他我還是那麼痛苦無論怎麼做我還是忘不了一切,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我是不是可以回到過去阻止自己那麼愚蠢地付出信任?我是不是可以回到過去殺了我自己?我是不是回到從前讓自己不要再那麼蠢!?
就像被一把刀橫插進心口,這條有著千年修為,一直蜷縮在一隅之地的靈蛇被揭開了一層又一層的堂皇蛇蛻,露出了最底色的色厲內荏。
她捂住雙耳,瘋狂地尖叫起來——
“滾!!!!滾!!!滾遠點!!!!我不要看到你!!!我不要!我不要!!不要!!!”
那聲音簡直不是慘烈而是淒厲,所有人耳膜都要穿孔流血,就像一道道割在脆弱心脈上的傷口,陳傷泛流一條條血河,我才發現,沒有癒合,沒有過去,沒有如煙,一切都還是現在,一切都還在我眼前,逼我做抉擇,逼我妥協,逼我認命或者逼我赴死!
周圍所有的毒蛇瞬間失控,不分敵我互相殘殺,爆出一朵一朵的血花,有幾條甚至卷在了林瑟玉本人的胳膊上,崩潰之下,地動山搖——極忘臺的根基撼然而動!
連那個不久前罵過她的流氓都被此等慘叫震的心生異樣,門口那男人卻縱身而來,在一地血浪裡猛然抓住林瑟玉的手腕!
林瑟玉渾身劇烈發抖,雙眼失真,蘊藏的巨大力量全部失控,開天的信物印璽飄了出去,代生的陣法爬到搖晃的牆角又茫然地轉道,數以千計的紅蛇瀑布一般從血池底噴出,殺傷力卻還不及主人尖叫的萬分之一!
林瑟玉是貨真價實的色厲內荏,力氣不大,陌生人的觸碰讓她痛苦不堪,不靠術法卻根本沒法隔斷,失控下卻根本不能御氣,於是只能本能地攻擊,在那噩夢的面板上撓出數道血痕。
“滾!!!!滾!!!離我遠點!!!離我遠點!!求求你離我遠點!!!”
她激烈掙扎的肩膀卻被這個“男人”握住,簡直如被鷹鉗。這個動作再次激起了最痛苦的回憶,那些噁心的事情令她眼眶赤紅,不受控制地掉下一滴一滴的眼淚。
彷彿噩夢重演,彷彿重蹈覆轍,就像毒蛇一中七寸立刻斃命,最兇狠的人在命門上一擊,也脆弱的不堪一擊。
但就在最絕望無助的時候,她忽然聽見一個聲音,非常的冷靜:“林暄。”
這聲音低而柔緩,就像一把韌性的絲線捲過耳梢,令人不由自主就安靜了下來。
是個女聲。
彷彿一線清光穿過神志不清的視野,林瑟玉逐漸看清了這個人的樣子——那張臉還是令她非常害怕,但身量與自己相差無幾,脖頸修長流暢,沒有喉結,就連鐵箍般抓著自己的手都是細長清瘦的。
竟然是個女人?
而且是從來沒有見過的人,不是明韞冰,不是勾陳,不是任何在記憶裡留下過傷害或者快樂的人。
“……你是誰?”她無意識地問。
雲青峭緊盯她眼睛,答非所問:“我七歲就可以挑擔從臨安城門送貨到萬春樓庫房,十五歲開始我每天卯時起,繞西湖跑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