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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平淵先是被激怒,聽到最後一句,卻猛然變色,扭頭看著天生一張笑臉的顧仇,臉色陰晴不定。
“有失必有得,”他低聲道,“你優柔寡斷,連只飛蛾也不捨得捏死,復國大業,如你豈能成事。”
只能由兄長來下這個狠手了。他想。
你不會怪我的。你是那樣天真。
時想容卻懶得管這些,見重重陣法雷電般亂攢,毒蟲般撲上來,躁動萬分——淵底每一口石窟的外沿已是刻滿了召活陣文,便打斷道:“煉陰兵乃至邪之事,將凡人的三道魂元拔除兩道,成為惡鬼,此為第一等傷天害理之事。”
且召活後,陰陽勢必亂序,是以要拿念力做護佑——念力至純至善,最適合做各種邪陣的護佑,防止陣主走火入魔,魂飛魄散。
而召活陣名為召活,實際上是“召死”,它拿剛死不久、剛還未離魂的人作成鬼,這樣的鬼不是常鬼,更接近於凶煞,一人可抗千兵,但只能活半個月,所以必須速戰速決。而顧平淵要用時想容所說的“活鬼璽”,就要受劇痛被煉成“活鬼帝”。
時想容:“你要拿鬼璽為令,便要活剝魂魄,生魂成鬼,不死而死,這比凌遲之刑還要刺骨,只有第一刑平天才堪有此等痛楚,此後你雖有至親肉體寄居,然則非人非鬼,你可想清楚。”
她說到這,驀地一隻偶人闖進來,將那搶來的雪豹靈獸一把摔下,砸進她懷裡。傻不愣登的大雪傻不拉幾地四下一看,發現這女人跟明韞冰長得特別像,還以為她是善良妹妹,頓時鑽進她潔白袖中開始撒嬌。
顧平淵應道:“我將身上羋族的紅顏咒折送於你,陰陽亂序之時,混沌大開,你解天刑我拿鬼璽。此後若得江山,無論何事也鼎力相助。”
這就是應了,時想容目光一閃:“決意不悔?”
悽風苦雨裡,一道驚雷劈下,顧平淵哈哈大笑道:“有何可悔!”
霎時殿中飛沙走石,轟的一聲聖女堂掀了半個頂,三人所坐的方寸之地凌空飛起,大雨之中直下萬鬼之淵!
雨線裡可見無數石窟,蜂窩一般環繞於淵底黑石上,密密攢攢,每一個之中都有一具慘白屍體,說死不死說活不活,都在鬼哭狼嚎,像被囚禁的幽靈。每一口石窟外都有一圈細密精巧的陣法,吻合山石紋路畫就,與不斷落下的玉琮氣息相連。
又蠢蠢欲動,如有生命的惡靈。
未收盡的玉琮信物自淵頂投墜而下,像傾落的無邊大河。
萬鬼之淵就像一個巨大的煉鬼爐,燒的卻不是火,而是涼珂人百年來的哀愛之念力。如泣如訴,如淚如傷。
玉琮落於一體,漸漸凝於一尊之上,那正懸在時想容頭頂。
時想容、顧平淵、顧仇身下皆有法陣,三座孤島像三個爐鼎支於三方,被橫錯斜出的石窟間的鬼氣托住,在不知何時變得綿密的淺雨中。
大雪茫然地上下看了看,被時想容一把扼住下巴,隨後從正四方飛來四道陣線生生打進脊樑骨,叫都沒叫一聲便懸了起來,暫且作成“活鬼璽”,軀殼裡暴出萬道金光,御住那召活帶出的陰邪鬼氣。那一瞬間所有的屍首如被雷轟,目眥欲裂,紛紛往前一撞——沒撞出來。
那石窟前明明無所遮擋,但空氣中就像有一道衝不破的柵欄似的,擋住了它們的暴動。
大雪翻了眼白,眼珠變紅懸起,成了個殘破令具。
時想容將玉琮念力送往顧平淵——他座下的法陣是抽解惡咒的,便從那萎縮的身軀裡解出了一行鮮紅的羋族字。陰慘無比。
那是梁昭借羋族給顧家下的惡咒,叫做紅顏。它讓每一個顧家子嗣都長不大,維持幼童身板直至死。
這個過程顯然不好受,顧平淵額上青筋綻出,肉體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