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例,朝天女們在用完最後一頓美餐後,會被集中到一個封閉的房間,裡面懸掛著一條條白綾,繫好了死結,待朝天女的腦袋一放進去,太監就會抽走她們腳下的椅子,勒死斷氣。
有不配合者,便直接灌一杯毒酒,毒發身亡。
總之,要麼吊死,要麼毒死,都逃不過一個死。
一想到月人會被如此對待,綠竹和青蘿憂心如焚,十萬火急的往坤寧宮奔去。
柳暮煙假孕,月人卻絕不是,找錢皇后闡明詳情,求她保下月人的性命!
兩人沒命的跑,轉過彎來,終於來到坤寧宮前,迎面卻碰到朱祁鎮的龍輦。
青蘿連忙拉著綠竹跪下。
隨行的宦官蔣安立即喝道:
“放肆!哪個局的?慌里慌張火急火燎,要驚了聖駕——”
他的話未說完,朱祁鎮的聲音傳來:
“落轎。”
“是。”
蔣安趕緊停止訓話,側身扶著朱祁鎮走下。
只見朱祁鎮徑自走到綠竹面前,俯下身子,凝視著她。
“抬頭。”
綠竹依言抬起頭來,與他目光相接。
他唇角勾起,眸中泛起驚喜:
“果然是你。”
綠竹一怔,而後反應過來,他是認出了自己。
青蘿依舊跪在地上,悄眼看去,只覺朱祁鎮雖和朱祁鈺一樣帶著王室貴氣,氣質卻大相徑庭。
朱祁鈺的眼神透著精光,雷厲風行,整個人就像一把泛著寒光的寶劍,有稜有角,張揚奪目。而朱祁鎮的眼神卻溫和許多,看起來春風和煦,更像一塊溫潤的玉石,細膩圓滑,潤澤內斂,將所有鋒芒暗藏其中。
朱祁鎮溫柔的扶起綠竹,溫聲問道:
“跑得這麼急,是為何事?”
綠竹緩過神來,連忙抓住他的衣袖,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萬歲,求你,別讓月人姐姐殉葬!”
“月人?”
他微微側過頭,是向蔣安詢問。
蔣安本在旁邊看得一愣一愣,聽到朱祁鎮問話,立即回答:
“回萬歲爺,郕王年前納的美人裡,有個叫沐月人的。”
“哦。”
朱祁鎮點點頭,再轉向綠竹時,臉上滿是為難。
“殉葬是□□定下的規矩,朕不能不循呀。”
“不。”綠竹搖頭,“她有孕在身,只是為了穩妥,才沒有記錄在案,萬歲明察,按例她可以不死的!”
“有孕?”
花凋
朱祁鎮又微微側過頭,還是在詢問蔣安。
“奴婢這就讓人去查。”
蔣安退後兩步,向一名內侍耳語一番,內侍立即轉身跑開。
這邊綠竹復又跪下,撲通撲通向朱祁鎮磕頭:
“萬歲,時間來不及了,求您先保下她,過後再查!”
朱祁鎮趕緊去扶她:“快快起來,你救過朕——救過我的性命,在我面前,不必這般見外。”
綠竹卻不肯起,哭求道:
“萬歲若真念奴婢的好,就請答應奴婢的請求,不然,奴婢就不起來。”
她心裡很清楚,朱祁鎮能親自來扶,對她溫聲軟語,是存了好感之故。
這點好感,是她如今最大的本錢,她必須好好利用。
只要能救下月人的性命,家人之死,于謙之冤,她都可以先拋到一邊,甚至放下對他的怨恨。
她哭得淚光漣漣,楚楚動人,目中滿是哀憐,朱祁鎮面有不忍,伸出衣袖幫她拭去眼淚。
“好,好,我應了你便是。”
“謝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