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如主動追擊,以宣府大同為界放火燒荒,明年他們必然糧草不濟,我們再乘勢掩殺,定能絕了後患。”
朱祁鈺聽了,看向于謙:“少保意下如何?”
于謙道:“臣以為,應對漠北各部,開放互市。”
石亨面露不悅:“少保是要資敵啊。”
隔扇內的青蘿亦是不解:“為什麼他不想殺韃子,還要和他們開放互市?”
綠竹也頗為不解,緊皺著眉搖了搖頭。
只聽外間的于謙緩緩道:
“快過年了——我們錢塘人有句俗話,年到二十一,人家歡喜涯嘆息,正所謂有錢人過年,沒錢人過關,近幾年災情不斷,百姓深受其苦,眼下年關將至,朝廷萬不可勞師動眾,糜費錢財。”
綠竹聽完,舒了口氣,這才向青蘿和月人解釋:
“打仗是最費錢的事,這錢從哪兒來?還不是從老百姓的頭上出?少保體恤百姓,剛過了幾年太平日子,就又起戰事,百姓哪裡受得住呀?”
“原來如此。”
青蘿和月人一頭。
又聽見外間的石亨冷哼一聲:
“此乃軍國大事,年節乃百姓家的小事,少保怎可因小費大?若不趁此良機,犁庭掃穴,蕩平漠北,他們日後必將復來,犯我大明。”
“此番用兵,能把他們都斬盡殺絕嗎?就算你絕了瓦剌,能絕了韃靼嗎?能絕了兀良哈嗎?”
石亨道:“今日殺不光,明日接著殺,逐步斬草除根。”
“斬草除根?”于謙搖頭笑道,“□□皇帝和成祖皇帝,兩位擁兵幾十年,馳騁天下未逢敵手,蒙古人罕有能與之敵者。然而到現在,蒙古人不也沒殺絕嗎?
石亨一時語噎,想想又道:“那也不能跟他們互市,資敵壯大。”
于謙道:“以前為什麼會有邊患?因為他們缺少物資。自從瓦剌把太上皇放了回來,恢復了互市,他們以馬匹換我們的棉茶鹽糖,便一直太平共處相安無事,我方若是主動挑起事端,豈不前功盡棄?再者,兩國交戰,拼的是什麼?拼的是雙方的財力物力,瓦剌一戰,傷了我大明朝多少元氣?休養生息才是當下最緊要的事,至於絕除後患,還是留給後代去做吧。”
石亨被駁,悶聲不語。
朱祁鈺道:“武清侯還有何見解,但說無妨。”
石亨悶著一張臉:“政務軍事,但有於少保言,微臣還敢再說什麼?”
于謙唇邊延出一抹諷笑,朱祁鈺調停:
“你們二人,一個為將,一個為相,皆是朕的股肱之臣。將相不和,怎麼能讓朝廷的根基安穩?你若對於少保的安排有什麼不滿,不如把話說開。”
“臣哪敢不滿?”石亨皮笑肉不笑,“於少保扶大廈之將傾,挽社稷於危瀾,又有擁立之功,就算是伊尹霍光復生,也不過如此功勞。天下百姓無不仰頌,像微臣這種粗人,也跟著混了許多功勞。還能有什麼不滿?”
此言一出,後面綠竹心中一跳,低聲嘆道:
“這人好歹毒的心思。”
青蘿和月人均感到奇怪,低聲問:
“他明明是在誇於少保,為什麼說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