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為護家園,我的舅父響應號召而參軍,死在那場戰役裡,留下外婆和我相依為命。”綠竹嘆了口氣,“本來這次選妃,我可以找人嫁了躲避過去,但外婆病重,急需用錢——”
“所以你為了報答外婆的養育之恩,就報名進宮,將宮裡付的銀幣都給你外婆看病?”青蘿猜測。
“嗯。”綠竹點頭,“進宮有月例,也能賺錢貼補貼補我外婆,她年紀大了,以後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
“唉,真是各有難處。”青蘿唏噓。
“該你了。”綠竹道。
青蘿便講了一遍自己進京始末,月人難以置信:
“你的父母竟將你埋在地下?他們好狠的心呀。”
“可能他們窮,養不起我吧。”青蘿聳聳肩,“我倒不恨他們,只是——”
“只是什麼?”月人問。
“只是我從此落下了陰影。”青蘿幽幽一嘆,“幽深的地下,封閉的木箱。這個畫面刻進了我的記憶,只要一想到它,就會透不過氣。所以,我最怕死了,也看不得死。”
月人和綠竹皆露出心疼之色,青蘿不忍惹她們感傷,趕緊收了情緒,嘻嘻一笑:
“不過想想我命挺好的,你們都是迫於無奈,只有我,是歡歡喜喜的來。進宮以後,就再也不用擔心餓肚子了。”
綠竹卻更加心疼了,輕輕摸摸她的頭。
“難怪你處事圓滑擅於偽裝,原來都是生存所迫。不過你要謹記,這些手段,只能用於自保,不可害人。”
“嗯。”青蘿乖乖地點頭。
月人認真的想了想,道:“可惜我們不在一個地方,無法相識。不然我就可以把你接進家裡,做個異姓姐妹,一起生活,免你飢寒困苦。”
青蘿只覺心中一陣暖流湧過,說不出的感動,情不自禁握住她們兩個的手。
“現在認識也不晚呀。”
綠竹和月人也回握住她的手,笑著點頭。
恰逢夜風拂過,吹得花樹枝頭搖曳,花瓣隨風而落,晃悠悠飄到屋內的桌面上。
青蘿聞得花香,抬頭望向那滿樹桂花,忽然興起,提議道:
“咱們三人經此一事,也算共過患難,何不效仿劉關張桃園三結義,來個沐葉元桂樹三結義呢?”
“好呀。”
綠竹和月人馬上響應,三人當即來到院內,折枝為香,跪於桂花樹下,對月盟誓:
“元青蘿,十五歲。”
“葉綠竹,十五歲。”
“沐月人,十六歲。”
青蘿學著戲文裡的詞,有模有樣道:
“我們三人自願結為異姓姐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不好。”綠竹出聲打斷。
“哪裡不好?”青蘿問。
“同年同月同日死不好。”綠竹解釋,“既為姐妹,不管遇上什麼事,自然是希望其他人安好無憂。但生老病死福禍難測,真有誰不幸遇難,餘人也該繼續努力生活,好承其遺志,延其精神。”
青蘿和月人聽了,皆覺她說的有理,綠竹便重新起誓:
“我們三人自願結為異姓姐妹,從此互相幫扶同甘共苦,攜手並進永不相負。倘有誰不幸遇難,餘人更當珍視性命,逆境求生,好承其遺志,延其精神,代其存活。皇天后土,實鑑此心。”
青蘿和月人也跟著唸了一遍,接著三人以茶代酒,同時飲盡,最後相顧而笑。
“以後,我就是你們的大姐姐了。”月人道。
“月人姐姐。”青蘿和綠竹齊喚。
“哎~”月人開心地應。
綠竹微笑地看向青蘿:“咱倆既是同歲,便直喚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