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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水千年在,閒花一夕空,近來浮世狹,何似釣船中。”
綠竹步至亭上,那人長身而起,羽衣飄飄,好一派仙風道骨。
“在下週辰安,見過皇貴妃。”
綠竹先是看了那古琴一眼,再瞧向周辰安:
“聞琴音而知雅意,知院這是六物具備,專等著我這魚兒上鉤呀。”
周辰安將拂塵抱在懷中,道:
“六物確已備好,有魚上鉤是我的本領,魚不上鉤就是天意了。”
“哦?”綠竹唇角勾起,輕輕一笑:“那我可真要見識見識了。”
“請。”
二人落座,童子奉好了茶,便退了出去,遠遠立於小徑入口,亭中只剩他們兩個。
綠竹四下打量了一下,道:
“這裡雖景色不錯,只是四下透風,我頭一回登門拜訪,也不請我去殿內坐坐,知院就是如此待客的麼?”
“四下透風正好,你的人在,我的人也在,眾目睽睽,真出了什麼事兒,大家都說的清楚。”
“能出什麼事兒呀,莫非,知院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這宮中與娘娘為敵的,都吃了大虧,我焉能不怕?防患於未然總是好的。”
兩人雖是頭一次對話,卻對面前的人皆不陌生,只是他們從前隔著迷霧互相揣測扒根究底,始終未曾當面交過鋒。
今朝正面相對,還未出招,那些籠罩在二人身周的婆娑樹影,彷彿已化作刀光劍影,竟有劍拔弩張之勢。
綠竹輕蔑一笑,玉指在那琴絃上輕輕一撥,放低了聲音:
“你想防就防得住麼?倘若今日我從你這兒回去,就開始茶飯不思,在萬歲面前總是忍不住提你,甚至有一天,他在我的枕頭底下,發現了一個香囊,上面剛巧繡了你的名字,你說——他會怎麼對你呢?”
周辰安身子頓時僵住。
她如此單刀直入,真是令他始料未及。
“你知道的。”綠竹輕巧地笑,“這男人越喜歡一個女人,吃醋的力道就越大,怒火一旦燒上來,衝動之下,哪有心思細想呀。只要我不解釋,任你辯解再多,你覺得他會聽麼?”
周辰安想了一想,這才恢復了鎮定:
“這個主意不好,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不像皇貴妃的作風呀。”
綠竹宛如聽到了什麼笑話,笑得花枝輕顫:
“誰說我要自損八百了?”
周辰安一怔。
她笑著瞟了眼不遠處的君凝,道:“跟我一起來的,還有君凝呢。”
他臉色一變,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果然,只聽她悠悠道:“只要我不解釋不承認,萬歲肯定捨不得殺我,等你被他逐出了宮或下了獄,我再找個機會讓他知道,我之所以茶飯不思,總在他跟前提你,是因為君凝喜歡上了你,可你偏偏又是周貴妃的弟弟,眾所周知,周貴妃與我有怨,這門親事實在是難結呀。至於枕下的香囊麼,那是君凝收拾床鋪時不小心掉落的,與我無關。他要不信,倒也好說——”
他接過話來:“萬歲要不信,您只需向他聲淚俱下的進言:讓我此生不得入宮,甚至,殺了我也無妨。若真喜歡一個人,怎會主動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