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這麼多。”
“萬歲,于謙身死當天,葉綠竹就在罪奴府中,她聽聞訊息大病了一場,奴婢尋來大夫悉心醫治,誰知她醒來之後,藉著敬酒之名妄圖刺殺奴婢!您瞧——”
曹吉祥向前膝行兩步,朝他舉起手掌,掌心上的疤痕赫然矚目。
“奴婢這掌心中的疤痕,便是她的髮簪生生刺穿的!”
朱祁鎮瞳孔一震。
曹吉祥紅了眼眶,哽咽道:“奴婢知道,萬歲您定以為,奴婢設局是為了自己,可是面對這樣一個藏有殺心的人,奴婢便是有天大的色膽,又如何敢要?”
朱祁鎮的一顆心登時亂了套,思緒變了又變。
曹吉祥再接再厲:“萬歲,當年您被困南宮,奴婢受盡了欺辱,可不管受多少委屈,日子有多麼難捱,奴婢這顆心卻一直都是向著您的,日日夜夜,無時無刻不想迎您回宮吶。”
他講到動情處,流下兩行熱淚,泣聲道:
“萬歲,奴婢是乾爹一手帶出來的,在您未登基時,就跟著他一起伺候您,這麼多年的主僕情誼,您心裡一點都不顧嗎?”
這番情真意切的剖白,聽得朱祁鎮動容心軟,他長長嘆了口氣: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你伴朕多年,又有功勞在身,朕怎會不顧念舊情?只是你近來著實張狂,事情做的太絕。”
習慣隱藏情緒的帝王肯講出心裡話,就說明有迴旋餘地,曹吉祥心下一喜,面容愈發誠摯,道:
“萬歲,蔣安為了向上爬,趁機挑唆咱們的關係,奴婢對他心有怨恨不假,抓他個現形,也確是奴婢授意。可他毒發身亡,絕非奴婢所為。”
說著,他舉起手掌,鄭重立誓:
“真武大帝在上,我曹吉祥若是派人給蔣安下毒,教我不得好死,永生不得安寧。”
對於面前這位帝王,曹吉祥實在太過了解。
當年乾爹王振權傾朝野,收取那麼多的賄賂,哪怕參奏的摺子像雪花一樣飄來,他也未曾講過一句重話。
可見在他這位帝王心裡,私情遠遠高於大義,有沒有做過錯事不要緊,是不是忠於他才要緊。
因此,不如干脆坦白自己做下的事,還能換取些他的信任。
朱祁鎮見狀,果然信了幾分,奇道:
“既非你所為,那是何人下手?”
曹吉祥心道:若說是綠竹所為,他定然不信,恐怕剛軟下的心又得硬起來,還是別橫生枝節的好。
打定主意,他做了一個抹淚的動作,道:
“誰知道是哪個藏在暗處的對家,藉機生事,毒殺了蔣安,栽贓到奴婢頭上,好讓您更加厭棄奴婢!天可憐見,奴婢與蔣安之間並無什麼血海深仇,便是再看他不慣,他既已被貶,又何必多此一舉惹您不悅?其中實有冤情,萬歲明鑑吶。”
朱祁鎮沉默不語,思索著他的話。
曹吉祥又道:“萬歲的心思,奴婢怎會不明白?您覺得奴婢和太后走得太近,聽命於她,可是您仔細想想,當初若非和太后聯手,奴婢拿什麼迎您回來?而且那會兒,連您在內,不都以為太后是您親孃嗎?奴婢又沒開天眼,哪裡知道後來會有流言傳出呢?”
朱祁鎮輕輕點頭,忽地問道:
“那你覺得,朕是太后親生嗎?”
曹吉祥一怔,心知此為試探,若要答不好,怕是要前功盡棄。
他思量一番,小心翼翼道:
“後宮的事,千絲萬縷盤根錯節,奴婢不好妄言。畢竟這偷樑換柱之事,前朝也不是沒發生過。”
“嗯。”
朱祁鎮頷首,面容緩和不少。
他能如此回答,說明還是把自己放於太后之前的。
曹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