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青蘿回頭。
“她——”他的眼前浮現出汪後的臉,“太像她了。”
青蘿怔了一下,試探著問:“汪皇后?”
他不答話,閉眼預設。
青蘿繼續試探:“您心裡還念著她呢,對不對?”
他睜開眼睛,望向窗外遠山,皚皚積雪勾起往昔回憶:
“她是朕的髮妻,陪著我從藩王走到帝王,還為我生了兩個女兒,怎麼可能一點都不念呢?”
“你們曾經——感情很好吧。”她猜測。
他輕輕笑了一下,那笑容裡夾雜著淡淡的甜蜜與感傷:
“成婚那年,她十八歲,我也十八歲,十八歲,還是一個什麼都相信的年紀。她性子剛直,孤高倔強,最不喜作偽,我那時很喜歡,覺得這種人最靠得住,不管面對何等威逼利誘,她都不會背叛你,因此有時講話難聽些,我也能讓則讓。可是誰成想——”
目中陡然劃過一絲傷痛,過往的記憶扎得他聲音微微發顫:
“在我最需要支援的時候,她竟是反對最激烈的那個……哼,少年夫妻又如何?朕在她心裡的分量,終歸不如她認的那些理兒。”
因為廢立太子而產生的激烈爭吵,她執拗又不屈的臉龐,被廢后位時頭也不回的決絕……
一幕幕,一聲聲,自腦海中劃過,狠狠衝擊著心底某塊被掩埋已久的地方。
他低首,抬手輕輕撫住額頭,遮蓋住眼睛,不讓她看到自己的失態。
青蘿向來憐弱,他高高在上氣勢逼人時,她心中更多的是畏懼,而當他頭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脆弱瞬間時,她反倒生出了不忍。
默默轉到他身後,輕柔地為他捏起肩膀,溫聲道:
“汪皇后也許講話傷人了些,但若非出自真心,又哪敢忠言逆耳呢?”
“哼。”他自嘲地笑,“最親近最信任的人,卻傷你最深,最氣的是,毫不知錯,還口口聲聲是為了你,這樣的真心,不要也罷。這樣的女人,朕也不想再沾了,就讓她跟她的理兒過去吧。”
她無言。
撫額的手放下,目中的傷感消失,他又恢復為那個掌控一切的帝王模樣:
“總之,這後宮裡的女人,只需萬事依著朕順著朕便好,至於有幾分真心,朕沒心思去計較,但求江山穩固子嗣綿延,便是朕最大的心願了。”
她仍無言。
“自打太子夭折,他們總是勸朕復立沂王,說是天命有在,天命有在……柳選侍有孕了,朕很高興,可一想到這四個字,心裡就害怕……”
講到這裡,他緩緩摸到她正在捏肩的手,輕輕覆上:
“小青蘿,你說,朕會有兒子嗎?”
青蘿想了想,道:“萬歲正當壯年,往後的日子這麼長,後宮的女人又這麼多,何愁沒有兒子?”
“嗯……”他心裡稍稍安慰了些,眼睛裡透著微微的茫然,“朕不明白,朕這個皇帝明明做的比他好,比他更適合掌管天下,為何不能延續自己的血脈?小青蘿,你來評評理,究竟算誰的錯?”
評理
“這等國家大事,奴婢哪敢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