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眸子垂下,薄唇輕咬,撲通一聲朝他們跪下,砰砰砰磕起頭來: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他一命吧。”
在場的人皆是一怔,宮女最先反應過來,伸臂去拉她,哭著道:
“娘娘,娘娘。”
但錢氏絲毫不理她,只一個勁兒的向他們磕頭,口中乞求不絕:
“救他一命吧,救他一命吧!”
侍衛們你看我我看你,均是為難無比,不知該如何應對。
面對這場面,綠竹大為震動,終是心中不忍,不由自主的出聲道:
“他怕是急火攻心咬著舌頭了!”
這句話像是一道光,瞬間點亮了錢氏,趕緊又轉回頭去。
她的眼睛是哭壞的,瞎得並不徹底,多少能看出些光影,只是視線模糊不清,在一片混沌中,摸摸索索往朱祁鎮旁邊,去掰他的嘴,但不管怎麼掰都無用,只得又向綠竹求助:
“掰不開呀。”
綠竹本來邁腿要走,可見到她的無助模樣,又停住腳步,繼續指點:
“這樣掰沒用,得先托起他的後脖頸。”
旁邊的宮女趕緊來幫忙,與錢氏一起托起朱祁鎮的後脖頸。
“用力捏他的雙頰,讓他的嘴巴自動張開。”
綠竹一邊說著,一邊抬頭看天色。
錢氏與宮女照做,朱祁鎮的嘴巴果然張開,牙關頓松,舌頭落了下去,只是還沒有立時醒來。
“姑娘,還要怎麼做?”錢氏急問。
“掐他人中,喂杯熱茶!”綠竹道。
錢氏與宮女立刻分工,一個持續掐他人中,一個去屋裡取熱茶。
過不多會兒,宮女端了杯熱茶來,小心給他喂去。
一杯茶下肚,朱祁鎮終於緩過神來,慢慢睜開眼睛,只覺四周昏昏晃晃,模模糊糊中,看到錢氏抱著自己,伸手去摸她的臉。
錢氏破涕為笑:“醒了,醒了!”
朱祁鎮腦袋漸漸清醒,低低的問:“我這是怎麼了?”
“你犯了癔症,多虧這位姑娘。”
錢氏一面抹去眼淚,一面轉向牆洞,語調懇切:
“姑娘,你的救命大德,我會記在心裡,日日為你祈福。”
“不必了。”綠竹輕輕搖頭。
朱祁鎮順著錢氏的目光望去,透過牆洞,瞧見一個女子的臉龐,眉目清秀,出塵脫俗,好似上天派來的仙女,不由得怔住。
與他眼神相接的那一刻,她猶疑了下,還是張口道:
“世事浮雲何足問,不如高臥且加餐。人活在世,不只為了自己,更要為親人著想。你若走了,她們該當如何?且好好的吧。”
朱祁鎮痴痴的看著綠竹,微微點頭道:
“多謝——女菩薩——”
綠竹被他這麼一叫,先是一愣,也不知該如何應答,臉上一紅,隨即起身離開,快步往回趕去。
青蘿早在路口等得焦急,見她空手而歸,便問:
“今日怎地這麼長時間,連果盒也沒帶?”
“太上皇發了癔症,裡邊的人不知道怎麼辦,我有點經驗,就在外面指點了下,誤了時間,果盒也忘了要。”
“沒事,蘇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