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他們進入遼境,身後沒了夜梟的追擊,契丹人緊繃的神經總算鬆弛下來,對俘虜的態度也好了一些。
荒山野嶺,俘虜們只憑著兩條腿,是無論如何也走不快的,可一路沿途又始終不進村鎮,時間長了,隨身攜帶的乾糧也就見了底。
耶律薩巴平日裡無肉不歡,幾天沒吃到肉,氣的哇哇大叫。述平無奈只得命人去野外打獵,這些騎兵挑了幾個會打獵的宋人,傍晚時分一同前往,聲稱打到的獵物也會分些給他們一些。
孫延召也不怕被人罵“狗腿子”,自告奮勇出去打獵,只因他省吃儉用的乾糧也快吃光了,想吃上幾口肉,補充補充能量。
打獵一般三人一組,由兩名契丹騎兵領著一名宋人。
冰天雪地的大平原上毫無遮攔,想要尋個獵物還真不簡單。
孫延召也只能在地上尋找野兔這等齧齒類動物的巢穴,用繩索在洞外下簡易的套子,至於能不能上鉤,可就全憑天意了。
他俯身尋找洞穴,而兩名契丹騎兵則跟在身後,他倆都以為孫延召聽不懂契丹話,邊走邊交談了起來:“二叔,咱到了幽州府,一起找幾個娘們快活快活。”
另一名騎兵道:“屁,咱可不去幽州府,這些在幽州府賣不掉,只能去大同,那的烏隗部出手闊綽,常年有人買宋奴。等到了大同,叔領你見識見識那的婆姨,那滋味。”
“謝叔,”這契丹人興奮的滿臉通紅,恨不得一口氣飛過去,可細一琢磨,有點不太對勁,道,“叔,大同太遠了吧,咱豈不是春天都回不去,那我娘咋辦?”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響,“個沒出息的,到時候分了銀子,孝敬你娘不就行了,不比你躺家裡強。”
“叔教訓的是。”
這對叔侄話裡帶著口音,孫延召在前面也聽著一知半解,只大致明白耶律薩巴和述平要領著俘虜前往大同。
這個訊息太重要了。
他終於知道了目的地。原來薩巴和述平準備繞過遼國的南京幽州府(現北京),前往大同賣掉俘虜。難怪一路上要遠離村鎮。
對於這點,其實孫延召並不感到意外。宋代以前,幽州自古都是漢地,州中人口也都以漢人為主。而如今的幽州府雖屬遼,卻也是契漢混居,漢人仍然佔據大多數。
所以,南京留守蕭思溫極力禁止奴隸買賣。薩巴這才要向西到大同,把他們賣與草原上的部族才能換取更多的金銀財帛。
而從此地前往大同,必然要穿過太行山脈的餘脈。只要進了山,騎兵的優勢會大大減弱,那他的機會也就來了。
唯一的阻礙就是……他們,孫延召想起那群三河村村民,尤其是那個有趣少年,心想:或許我應該跟他們好好談談。
他下好了套子,要等第二天一早再來檢視結果,就與契丹人回到營地,到了晚上休息時。孫延召向那少年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少年起初還有些拘謹,可也架不住孫延召不住的招呼,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自己,這才過去。
孫延召把剩的一半餅子掰開一半,遞給少年,問道:“還沒問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張之白。”少年邊吃邊說,“哥哥叫什麼?”
“我嗎?”孫延召遲疑片刻,“我叫程傑。前程的程,傑出的傑。”
“程傑……哥哥名字好聽,一定會有個好前程。”
“你倒是會說話,那可就借你吉言了。”
“程大哥,我向你道歉,”張之白說道,“我不該說你是軟骨蟲,縮頭烏龜。”
“不怪你,你還小,年輕人都會口無遮攔,”孫延召問道,“你們三河村管事的是誰?”
“是我堂兄,”少年回頭指著一名身材頎長,二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