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輝,你怎麼了嗎?&rdo;鄧太太忍不住問道,她總感覺兒子有點怪怪的。
阿輝這時才抬起頭,面向鄧太太;他的眼神空洞,望著鄧太太的雙眼又好像並沒有看見鄧太太:&ldo;沒事。&rdo;
鄧太太皺眉,深呼吸了一下:&ldo;別只顧著上網了,下來吃晚餐吧。&rdo;
&ldo;嗯。&rdo;阿輝又回過頭去望著熒幕:&ldo;我等下就來。&rdo;
鄧太太望著兒子幾秒,暗自嘆了口氣,緩緩地邁開步伐離開兒子的房間。
離開前她瞥了一下兒子的電腦熒幕,上面顯示一個不斷有句子出現的框框。她意識到兒子正在和某人在綫上聊天,但是對方不知道是什麼人。
鄧太太又輕輕嘆氣,走下了樓梯。
只剩下阿輝一個人的房間裡,阿輝聽見自己手指按壓鍵盤的聲響,聽見鄧太太緩緩走下樓梯的腳步聲,從半敞開的房門傳進來。
他正在和阿登的網友莉莉在綫上聊天。
莉莉顯然很清楚阿登已經在火災中身亡的事情,劈頭就問:&ldo;你是誰?&rdo;
基於想要了解更多關於阿登的死的目的,阿輝嘗試和莉莉攀談上,誠實地說了自己是阿登的弟弟的事實。
莉莉對於阿登似乎很瞭解,不知不覺中,阿輝和她斷斷續續地聊了幾天。
他們從阿登開始聊到阿輝自己;他們之間似乎存在某種奇妙的緣分,阿輝在阿登死後強烈的&ldo;不存在感&rdo;,莉莉非常瞭解,還一直鼓勵阿輝,把這十幾年來深埋內心的不安感都說了出來。
阿登一直是那個表現標青的哥哥,那個人人注目的好孩子。而阿輝從出生起就活在阿登的影子裡,活在沒有人關注的陰影裡,一直到阿登突然因火災去世。
父母把對阿登的期望全部轉壓在阿輝身上;所有人都在期待阿輝代替阿登區迎接沒來得及體驗的人生。他們的眼裡看見的不是阿輝,而是阿登。
從頭到尾,阿輝似乎從未存在。從未在人們的心中存在。
他以前是阿登的弟弟,後來是阿登的未來。
&ldo;過著不屬於自己的人生嗎?那自己的人生又應當是怎樣的?&rdo;莉莉問他。
&ldo;不知道,我不知道。&rdo;
&ldo;沒關係,沒有人真的瞭解自己是誰。&rdo;
阿輝覺得和莉莉聊天很暢快,暢快得似乎有點危險。
那種危機感發自於生物的本能,他無法理解也完全不能解釋,只知道和莉莉聊得越痛快,他感覺到越畏懼,彷彿某種危險正在慢慢逼近,明明好好地坐在房間裡,卻好像危機四伏。
好像有什麼在壓迫著他的思緒,像一盤圍棋裡僅餘的白色棋子被黑色棋子團團圍住的壓迫感。既窒息又無法停止。t
十多個小時過去,他感覺到自己漸漸地無法記起自己為什麼會坐在這個房間裡,為什麼會登入阿登的即時通,甚至連自己在做什麼、是誰,似乎也慢慢地變得有點模糊,每隔幾分鐘腦袋就要重新灌輸自己在哪裡、在做什麼、是誰的種種資訊。
鄧太太叫他的那一刻,他有幾秒混淆了自己身處的地方是房間、在做著的事是上網,直到鄧太太和他説話,他才漸漸地恢復了全部的意識。
而每一次他重新確認自己的時候,那一陣讓人極度不安的恐懼感就趁機衝上腦門。
可是和莉莉聊天彷彿是種癮;他感覺到有人願意開啟他的心門,而他也感到非常樂意地把心裡的一切想法都掏出來;所有的一切,把自己的心掏空。
掏空。
&ldo;輝!&rdo;一把女聲在他的耳邊響起,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