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修士頓時憤怒了,但轉而察覺到這種面色變化極為無禮,他們立刻誠惶誠恐,強行將表情改換成了恭敬的笑臉,“大人稍等,小人這便給大人通傳。不過此刻日頭還早,飛鳳大人昨日…昨日失血過多,此刻應該還在休息。大人可不可以傍晚再過來採血,多給飛鳳大人一些恢復時間…”
失血過多?
採血?
寧凡眉頭一皺,他當然注意到了眾守山修士面色的變化。那一瞬間的憤怒,不是偽裝。
“看來這些人是誤會了什麼…採血…飛鳳前輩的日子,似乎過得也不好…”寧凡暗暗猜測。
一路來到真雷族,所見之事多有古怪。若非他實在不願過多觸碰真雷族的忌諱,以他的本領,絕對能將真雷族所有秘密,掘地三尺挖出來。
想要對那個媚眼如絲的守山少女發動竊言術,可寧凡最終還是忍下了。
“也好,那我便等飛鳳前輩睡醒,傍晚再來吧…”
寧凡忍下了所有好奇,下了山。整個真雷族的氛圍,沉默中帶著壓抑,帶著逆來順受,讓他不喜。
寧凡很想知道,五千萬年前的太素雷帝,在這座養道山上,在這片白雪皚皚的天地,是怎樣一份心情。
他亦十分好奇,太素雷帝至死都念念不忘的女子,又該是何等的風姿。
和太素雷帝一個年代的人,又只是仙王修為,就算再怎麼駐顏有術,恐怕也已生機萎靡,垂垂老矣了吧。
不過這些都不是問題。
在寧凡這等採補修士看來,女子的外在只是紅粉骷髏,更重要的是內在,是真心。
人誰不無老,誰都有顏色消盡的那一日,所謂的駐顏,只是延遲,而不是避免。
寧凡更看重的,是這名飛鳳前輩與太素前輩的刻骨深情,白頭不忘,方得始終。與此事相比,世間太多感情顯得膚淺。
被太素雷帝如此牽掛的飛鳳前輩,極可能也痴心不改地等著太素前輩歸來…可惜,再也等不到了,日後恐怕也不會等了…
一想到此事,寧凡的內心又有些沉重了,他很難想象,一個苦等了太素雷帝幾千萬年的女子,當得知苦等之人身死道消以後,該是何等的悲痛,何等的老淚縱橫。
且太素雷帝道滅的原因,還有很大一部分,是為了救他…
山道鋪滿白雪,寧凡每一步都會在山道留下深深的腳印,發出滋滋的響聲。
“或許我的內心,也存在這種愧疚、不忍,故而才會同意等到傍晚,再去見飛鳳前輩吧…若非為了救我,太素雷帝或許能在道消以前,親自看一眼飛鳳前輩的。有些遺憾,一世也無法彌補,這也正是我拼命變強的意義所在,不願讓同樣的遺憾,發生在我的女人身上…”寧凡嘆息更甚。
忽然間,山路更下方的吵鬧聲,打斷了寧凡的沉吟。
那是一個老漢在慘叫,在被三個衣著華麗的青年踢打,山路上的雪,被老漢咳出的鮮血染紅,觸目驚心。
那三個青年貴氣十足,明顯不是真雷族人,而是中等修士,即便在真雷族的要地公然欺負人,也沒人敢阻攔的。
事情的起因,似乎是老漢走路時被雪滑了一下,挑得一擔大糞不小心灑到了三名青年身上。
於是三名青年便要卸掉老漢一條手臂,以懲罰此人帶給他們的恥辱。
寧凡微微皺眉。
他從來不是一個多管閒事的人,可這老漢明顯也是一個真雷族人。看在太素雷帝的面子上,他無法對此事坐視不理。
當然,幫忙的方式有很多種:譬如暗中刮一陣狂風,把行兇者吹走便是了;又或者施展一個幻術,讓三名青年放過這名老漢。寧凡本人不怕麻煩,但他不能不考慮真雷族。在真雷族殺人,總歸會給真雷族帶來麻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