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如瀾點頭:「我也正想請小孟去林伯那裡呢,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間,既然二公子說後天,那就後天。」
沈玉桐笑著點頭,這才發覺忘了問孟連生的意見,趕緊道:「對了小孟,你後天晚上有空嗎?」
孟連生點頭:「有的。」
也不知為何,沈玉桐今晚在這裡偶遇孟連生,莫名的高興,簡直高興得有些得意忘形,完全忘了與人相處的分寸。
得到對方的答覆,他挑眉一笑,桃花眼中波光流轉,又湊到孟連生跟前,故作神秘兮兮,道:「小孟,後天晚上的夜宵,保管合你的口味。」
孟連生一雙黑沉沉的眸子,望著眼前這張俊美的臉,微微一笑:「那我先謝謝二公子。」
沈玉桐乾脆勾住他的肩膀:笑說:「跟我這麼客氣作何?」
孟連生也笑。
目光落在肩上那隻白皙的手上。
心說,二公子果然比戲臺上的美人更勾人。
跟著孫志東在酒樓吃過晚飯,孟連生掏出腰間銅懷表看了眼,見時間已過了六點,便起身道:「東哥,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因為他關係戶的身份,孫志東是不怎麼管他的,這些天他晚上不跟著自己去快活,只當他是沒享受的命,但今日他卻一擺手:「別回去,今晚帶你去見見世面。」
孟連生道:「東哥,你們去玩就好,不用管我。」
孫志東彎唇一笑:「我們今晚是去幹正事,可不是去玩。」
孟連生愣了下,猶疑道:「東哥,其實……我今晚是有點事。」
孫志東不以為意地嗤了聲:「你能有什麼事?不就是去看戲麼?小孟,不是東哥說你,你兜裡才幾個大洋,就敢學闊少爺捧戲子?別說是佟如瀾那種紅角兒,就是草臺班子裡的戲子,也不是你捧得起的。你要是真好這口,回頭東哥幫你去會樂裡找幾個會唱戲的小倌兒給你玩。」
桌上還有孫志東其他幾個手下,聞言鬨堂大笑。
孟連生紅著臉支支吾吾道:「東哥,我沒這個愛好。」
他越是侷促,孫志東越是促狹:「小孟,現在是民國了,上海灘裡好這口的多得是,不是什麼稀奇事,不用不好意思。」說罷又一擺手,「但再好這口,也不用天天見,今晚空出來,跟東哥去見世面。」
孟連生還想說點什麼,但孫志東顯然是不欲再聽。他嚅囁了下唇,最終還是將到嘴邊的話吞進去,又默默看了眼懷表上的時間,眉頭糾結地蹙起。
孫志東平日最愛招搖過市,出行都是坐他那輛雪佛蘭小汽車,但今晚他卻坐上了一輛平平無奇的馬車。
充當馬夫的是孫志東左膀杜贊,車內坐著的三人,除了孫志東和孟連生,還有孫志東的右臂陳勇。
現下已入秋,晝短夜長,不到七點,天色便徹底暗下來。出了燈紅酒綠的租界,黑沉沉的沿路上,幾乎已經見不到行人。
孫志東今晚的心情顯然十分不錯,一路上哼著吳語小調,若不是他手中一直把玩一把白朗寧手\\槍,孟連生還以為他是跟從前一樣,要去哪裡找樂子。
馬車漸漸駛過閘北,鑽進濃墨一樣的北郊夜色中,想來前方不會憑空出現任何煙花柳巷。只是孟連生問了,孫志東也不說,神秘兮兮彷彿是專門賣關子一樣。
「籲」的一聲,也不知過了多久,趕車的杜贊忽然將馬停下來,在外面道:「東哥,就等在這裡吧!」
「嗯。」孫志東點頭,掀開簾子,「你們倆去準備。」
孟連生跟著下車,環顧了眼四周黛色山林,不見人煙,只有一條漆黑土路在月色下蜿蜒往前。
杜贊和陳勇將馬車趕到旁邊林中拴好,又拿了斧頭砍掉兩棵樹,橫在馬路中央。孫志東點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