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啐了口血,轉移話題道:「我師弟的命不是命?你殺了我師弟,二者已經抵消了!」
沈洱:「?誰跟你抵消,本座又沒有殺顧明晝,而且怎麼就這麼輕易抵消了,你不是來幫顧明晝報仇的麼?」
男人怒極反笑:「好一個不是你殺的,我師弟奉命來此封印你,如今他不見蹤影,你卻生龍活虎,難不成是我師弟放你出來的?」
「是我放出來的。」
話音落下,男人和沈洱同時朝洞口看過去。
顧明晝抱著一桶剛洗過的衣服,眉眼淡淡,手心還捏著塊皂角,活像剛做完活計回家的勤勞寡婦。
男人呆滯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把顧明晝從頭到腳看了個遍,見鬼一樣嚥了咽口水,「顧師弟,你沒死啊……」
他本來都想好給顧明晝寫什麼碑文了。
「勞蘇師兄掛念,我好得很。」顧明晝把那桶衣服塞進沈洱懷裡,十分熟稔地招呼沈洱去晾衣服,「出去晾衣服,我和師兄有話要談。」
沈洱張了張口,想先跟顧明晝告狀這人捅壞他衣服的事情,可轉念一想,這個不速之客真的和顧明晝認識,聽起來還是同門師兄這種親密關係,想必顧明晝肯定不會再追究了。
他扁了扁嘴,抱著木桶走出山洞,臨跨出洞口前,還不忘回頭惡狠狠瞪了一眼那人。
「顧、顧師弟……」蘇卿言忍不住開口,「你就這麼放夙冥出去了?」
這可是大邪,扶風山上最強大可怖的大邪,聽長老們說,三百年前夙冥在整個修真界都是翻雲覆雨數一數二的無上邪尊,座下有十三員妖魔猛將,兩名強大的上古護法,和一個專攻心計陰險狡詐的軍師。
顧明晝怎可就這麼輕易地放他去……晾衣服?
「無妨,他不會傷人。」顧明晝規矩合禮地為蘇卿言斟茶,手法嫻熟,穩重自然:「師兄在此就當自己家一樣。」
蘇卿言:……
怎麼才能當自己家一樣??
大哥你是不是忘記這裡是封印之地,山洞外面滿是瘴霧邪氣,還住著一個上古大邪?
上古大邪不會傷人,這話真的有信服力嗎,剛剛他就差點被殺了!
蘇卿言費解地望著他,分明只過去半個月,他卻好像不太認識面前的顧明晝了,他印象裡的顧明晝,好像不會主動幫人洗衣服,更別提對大邪心慈手軟。
猶豫半晌,蘇卿言伸出手,拍在顧明晝額頭上:「師弟,你是不是被他灌藥了?」
顧明晝默了默,「沒有,你到底來幹什麼的?」
被他這麼一提醒,蘇卿言從震撼中緩過神來,連忙從懷裡取出一個紅色信封,遞給顧明晝。
顧明晝眉頭微蹙,伸手接過。
信封很薄,似乎被殷紅色的花汁浸染過,散發著淡淡的香氣,信封正面用金筆勾著幾個字。
他拆開信,一行行看過去,神色漸次冷肅起來。
半晌,看完信,顧明晝毫不猶豫地將信撕碎,破碎的紙屑從顫抖的指縫間掉落,像一片片血色的花瓣。
蘇卿言將他的動作盡收眼底,聲音微沉:「今晨顧家派人送來的急信,你打算怎麼做?」
顧明晝沒有回答。
眸光落在地上碎紙,顧明晝的指尖緊緊掐入掌心,近乎掐出血來。
——顧家要和楚家體弱多病的嫡女聯姻,楚家上下極疼愛這個嫡女,擔心她在夫家會過不好,便開出條件招郎入贅。
顧家想要楚家的家傳至寶,赤練符篆捲軸,可又不願讓自家兒子入贅給這樣一個病秧子,便推出他這個早已不在顧家多年的棄子,以祖母的名頭要挾他回去完婚。
顧家是當真要榨淨他身上最後一分價值不可。
見顧明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