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晝伸出手去,以掌心接了一些冰涼的雨水,肩頭的衣衫在雨中濕透,也漸漸澆滅了他心頭的燥意。
或許,沈洱只是覺得他沒有遵守約定才會發火生氣,並不是真的那麼想吃惡念。
十個月來,沈洱都好好管住了自己沒有吃惡念,不是麼。
他是不是應該和沈洱講清楚道理,畢竟沈洱從小生活在大邪的環境,周圍都是些妖魔鬼怪,若是他從小在這種地方長大,興許也會聽信那些讒言。
如果他加以引導,沈洱會不會變得不一樣?
這件事說出去,修真界必定認為他在說什麼瘋話,若從前的他自己聽了,也會覺得簡直天方夜譚。
大邪會變好,一團惡唸的產物,會心存向善。
他真的可以做到麼?
可眼下好像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不止為了沈洱,為了自己,還為了他們的孩子,他必須這麼做不可。
思及此處,顧明晝眸光冷靜幾分,轉身朝山洞裡走去。
「沈洱,我有話想跟你……」他話音未落,抬眼看去,恰巧和不遠處的沈洱對上了目光。
衣衫半解,墨發低垂,這個角度甚至可以清楚看到沈洱胸前那片白皙鎖骨,和鎖骨下小崽認真吸吮的光景。
他登時怔在原地,啞了嗓子。
臉上很快甩來一個枕頭。
「滾開!!」
沈洱臉頰紅透,連忙把超壞拿開,將衣襟合攏,可他剛把超壞擱在軟榻上,小崽還沒吃飽,便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哭聲越來越大,顧明晝自覺地轉過身去,腦海里卻抑制不住地來回回放著剛剛那一幕,心跳在胸口如擂鼓般敲打著,呼吸也微微急促幾分。
他無端聽到心底傳來自己篤定的聲音。
——沈洱還是聽了他的話,因為沈洱會心疼他們的孩子。
以及,
——沈洱和其他大邪不一樣,他是可以變好的。
兔子並沒有那麼壞,他的直覺也沒有錯。
而不知他內心在琢磨什麼的沈洱,還沉浸在被人撞破奶崽的憤怒中,咬了咬牙,再次把小崽抱回懷裡。
可惡的顧明晝,最討厭他了!
這樣搞得好像是他認輸了一樣,好像他覺得顧明晝說的才是對的似的!
好生氣,他一定要想個辦法,報復顧明晝!!
半晌,給小崽餵完奶,沈洱總算放下心來,至少他以後知道要怎麼照顧超壞了,原來給超壞吃奶就好,一定是超壞怕累著他,所以才肯吃奶,才不是因為顧明晝說的對。
超壞真乖,讓爹爹還省了出山打獵的力氣。
小崽吃得小肚皮圓圓滾滾,小手小腳懶洋洋地平攤在軟榻上,嘴角還沾著些微的奶漬,心滿意足地睡著了。
哄睡了崽崽,沈洱才抬頭看向了顧明晝,氣勢洶洶地秋後算帳,「你過來,那邊那個本座的姓顧的奴隸。」
他的新名字還挺長。
顧明晝心情早已好了大半,暗笑了聲,乖順地走到沈洱面前。
「誰讓你又擅自偷看本座,你是不是下流胚子?」
聞言,顧明晝訝然地抬眸,像是沒料到兔子居然會說出這種詞形容他,「我不是。」
有時候可能是,但大部分時候真的不是。
「以後說話之前要跟本座加上一句,回尊上,記住了麼?」沈洱嗤笑一聲,似是為了試探,緩緩解開自己一半衣襟,若隱若現地露在顧明晝面前,他懶散抬起眼眸,語調緩慢,「顧明晝,你其實很喜歡吧?」
顧明晝眸光陡然暗了下去,喉結輕輕滾了滾,下意識撇開目光,聲音很輕,「回尊上,不喜歡。」
見他的反應,沈洱眼前一亮,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