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草原上的清晨仍有幾分寒意。
這一夥遊騎天沒亮就醒了,以隨身帶的糜餅果腹,飲酒來暖身。
不知是藝高人膽大,還是從軍的北方武人從來豪邁,又或是篤定此處沒有塞北人的遊騎,喝了幾口酒後,竟有人放聲高歌。
聲音在清晨的草原上迴蕩。
不遠處便是夜遊公的屍首,身上的煞氣血氣尚未散完,據說這東西就連草原上的狼都不吃。
沒一會兒,遊騎們便已收拾完畢,也重新將戰死的弟兄的屍首搬上馬背綁好,便紛紛來與宋遊抱拳道別:「先生不去照夜城的話,那咱們弟兄幾個就在這裡與先生道別了,近日這邊的塞北人有些異動,咱們還得回去復命。」
「由此往東六百里,便是遠治城,先生昨夜問的遼新關與遠治城不遠,呈掎角之勢,若先生要去,過了遠治城再往東也就幾十里。」
「先生此去的話,只要不繼續往北走,便都是咱們的地盤,應當不會撞見塞北人的大部隊,最多遇見小股遊騎。先生能得陳將軍看重,想來也是有本事的玄門高人,我等就不操心了,只願先生多保重,一路順風。」
「我等告辭!」
宋遊也對他們說道:
「諸位慢走。」
眾人紛紛上馬,與他道別而去。
最後的便是那具同袍屍首,看起來也是個青年郎,被他們橫著綁在馬背上,隨著馬兒小跑而搖晃著。
宋遊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火堆。
「呼……」
吹一口氣,火堆便燃起了火。
「!」
身邊的三花貓本也看著那方,聽見動靜,卻是瞬間扭頭,把他盯著。
「……」
宋遊無奈,只好再一揮手。
無聲無息的,火便熄了。
三花貓眼光閃爍幾下,才將目光收回,也對著火堆吹了口氣。
「篷……」
火焰重新燃了起來。
一人一貓對著火燒水吃飯,吃完之後,也收拾東西,繼續啟程。
地形地貌在腳下緩緩變化。
海拔也有些升降。
原本草甸一望無際,山坡曲線都很柔緩,樹木很少,就算有也多是灌木,慢慢的草原上的山變得更大,偶爾有高聳的露出土層的石山,像是從大地中冒出來的巨石,樹木也變得更多,在從純粹的草甸向森林草原過渡。
人煙也變得多了起來。
宋遊不僅遇見了馮姓遊騎口中的粉面婦人、偷馬童,還遇見了押運軍需物資的隊伍,甚至居然還看見有往北而去的商隊。
既被遊騎所攔,也被關口問詢。
幾天之後。
當道人與三花貓、棗紅馬踏上一座小山包時,便已然看見了遠治城。
鎮北五鎮遠治城為第一重鎮。
鎮北軍的主力正是駐紮於此,與塞北人周旋對峙。
此時下方正在交戰,喊殺聲震天。
宋遊舉目遠眺——
大地上有著一座巨大的城池,同樣由黃土夯成,看起來和遠安城差不多,卻要比遠安城大不少,城牆高聳如懸崖峭壁,牆上滿是將士,箭矢如雨一樣的向著下方傾瀉。而在城池北面,遠的是連綿不盡的大帳,近的是漫山遍野的人憑藉著攻城器械,正對城牆發起猛攻。
喊殺聲即使這邊山頭也聽得見。
宋遊聚目定睛一看。
在攻城的軍隊前邊,竟然有一頭熊妖。
熊妖現出原形,人立而起,高達一丈多,模樣既不像黑熊也不像棕熊,土黃色的皮毛,頭像一匹馬,似乎是這草原上特有的熊種。熊妖一會兒對著遠治城的城門猛撞,一會兒又衝著城牆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