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狐狸都不會講話!」
「只是尋常山中野狐罷了。」宋遊隨口答道,「要是也會講話,就是狐狸精了。」
「那它們會彈琴嗎?」
「連話都不會講,更不會彈琴了。」
「它們不聰明!」
「哪比得上三花娘娘呢?」
「那它們也會和自己尾巴玩嗎?」
「三花娘娘去問它們吧。」
此時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坐在路旁一個小攤中,桌上各有兩碗綠油油的豆腐,配了木勺,桌邊還站著一隻燕子。
攤主還在前邊大聲叫賣著:
「斑鳩豆腐」
前面兩個字都拖著長長的尾音,聲音尖細,後面兩個字又吐得乾脆,如是不斷重複,抑揚頓挫,律動分明,很有韻味。
是這年頭小販的生存智慧。
興許會走進不少人的回憶當中。
「唔……」
小女童沒再追問了,只低下頭,用勺子在碗裡戳啊戳將碗中墨綠色的豆腐全部戳爛,和調料拌均勻,這才舀進嘴中。
皺了皺眉,覺得並不好吃。
於是又扭過頭,問燕子吃不吃。
燕子自然也是不吃的。
唯有宋遊吃得很歡。
所謂斑鳩豆腐,便是斑鳩葉做的豆腐。
如今盛夏,正是斑鳩樹葉長得最好的時候,將之摘下洗淨,搓成綠漿,有的加草木灰,有的直接與南瓜葉同搓,自然而然就會凝固,得到的便是墨綠色的斑鳩豆腐了。
說是豆腐,其實更像是涼粉,其口感清爽,加作料拌之,清涼解暑。
也不知是誰最先發現的。
亦是古老人民的生存智慧。
宋遊正是聽見有人叫賣斑鳩豆腐,想著也到中午了,肚裡空空,過來問了問價,便坐下來要了兩碗。
這小攤拌得也很簡單,只是少許醬油和醋,入了底味,剁得很細的酸菜末和一丁點香油則是點睛之筆,吝嗇之中,令口感上了幾個層次。
雖說沒什麼油水,卻也酸爽開胃,在這大熱天再舒服不過了。
宋遊坐著慢慢吃,慢慢品。
亦品悟著這座陌生小城街頭的煙火氣。
小小一碗很快吃完。
「刷……」
碗底和桌面摩擦的聲音。
一隻白白嫩嫩的小手,胳膊亦是細細潔白,將她那碗只吃了一口的斑鳩豆腐推給了道人,並學著道人平常的語氣和神情:
「給道士吃。」
「三花娘娘不吃嗎?」
「草做的。」三花娘娘說道,「燕子不吃草,貓也不吃草。」
「燕子倒確實不吃草。」宋遊扭頭看了看旁邊的燕子,又看回貓兒,「但是貓真的不吃草嗎?」
「三花貓不吃。」
「可我怎麼見過三花娘娘吃呢?」
「三花貓偶爾吃。」
三花娘孃的話糾正得很快。
「偶爾啊……」
「你吃就吃,快吃快吃。」小女童坐得端正,嚴肅看著他,「道士把肉和魚給三花娘娘吃,三花娘娘也把草給道士吃。」
「我謝謝你啊……」
「不客氣!」
女童回答得毫不猶豫。
道人搖了搖頭,繼續拿起勺子。
女童則低下頭,拉開褡褳的口子,從中拿出一條小泥鰍幹,就這麼拿在手上啃了起來,不時掰一小塊,遞給燕子。
「斑鳩豆腐很好吃的,以前我在道觀裡的時候,山上沒什麼零嘴,嘴饞了就只好往山上打主意,每年夏天,我都要去摘斑鳩葉來做。」宋遊一邊吃著一邊看向她,「以後回去了,